晏苏的脑袋埋在浮笙的肩窝里,如绸的墨发散了一床。
浮笙被晏苏压在身下,动弹不得,鼻间尽是他身上独有的雪莲的清冷幽香,浮笙禁不住屏起呼吸,整个人都有些僵住。
书里书外,从小到大,浮笙从来没有跟人这般亲昵过。
脑子空白了一会儿,浮笙才像是终于回过了神,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晏苏的肩膀,道:“晏苏,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浮笙却是顿住。
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处竟有些温湿。
浮笙微微一愣,双手扶住晏苏的脑袋,将他的脸从自己的肩膀处抬起。
晏苏的面容不知何时已然恢复了本貌,原本精致清冷的凤眸此时一片赤红,里面浸着一层水雾,眼尾湿润,泛着红痕,在浮笙看他的时候,恰有一滴泪从眼尾滑落。
“……”
浮笙看着他,不由呼吸一窒——
晏苏竟是哭了。
喉咙忽然有些生涩,浮笙喉间滚了滚,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哭什么?”
小说里,晏家灭门的时候,晏苏没有哭,被人欺辱,打碎膝骨被逼下跪的时候,他也没有掉过一滴泪。
秘境险地,无数次出生入死,无数次与死亡交错,他都没有露出过脆弱的一面,浮笙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人,竟会有朝一日在人面前哭。
“我以为你死了。”晏苏开口道。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绝色盛极的面庞因为泪水,而带着少许潋滟,几分绯色漫上脸颊,仿若清冷如月的仙人掉落凡尘,染上了几分俗间的人色。
这幅画面,实在过于昳丽和勾魂摄魄,浮笙看着,耳边听到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更强烈。
耳尖微红,浮笙不由转开视线,口中道:“我怎么可能会死?我不是给你留信了,说我只是消失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吗?”
晏苏神色有短暂的懵怔,“你何时留信了?”
“就在空间宝器里啊。”
因为距离太近,晏苏说话时呼吸都落在了浮笙脸上和脖间,隔着面纱,浮笙都感觉到了一片滚烫,不由推了推他,“你先起来……”
但晏苏显然不想,眸光流转,没有动作。
“你要压死我了,快起来!”浮笙皱眉,语气假意严厉。
晏苏抿抿唇,这才不情愿的起身。
身上轻了后,浮笙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立即推开晏苏,从床上起来,快步走到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下,背对着晏苏,口中命令道:“你不准过来!”
浮笙一边说,一边将面纱摘下,面纱下还是她画了一脸的疙瘩,浮笙双手极快,取出空间宝器里卸妆的湿棉,迅速把脸上画的给擦掉,动作快到飞起。
浮笙向来脸皮很厚,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此刻的爱美之心和自尊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麻蛋,也幸好她刚刚是戴着面纱的,要不然那么近的距离,她以后真没脸见人了!
原本见浮笙推开自己,晏苏还有些失落,此刻见到浮笙的动作,虽然她背对着自己,看不清正面,但却是能看出她在干什么,晏苏愣了下,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如拨云见日,顿时明朗起来,露出几分霁色。
浮笙卸完妆,扭头,就见到这样一副画面——
晏苏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换下了天衍宗弟子服,此刻身穿雪色松袍,他俨然已没有刚刚的清冷破碎感,此时坐在床边,唇轻轻勾起,眉目微弯,眸光盈盈,目视着浮笙,里面尽是愉悦欢喜之色。
“你笑什么呢?”浮笙见晏苏换了衣服,不禁挑了下眉,见他这样,问道。
晏苏却不说,只眉眼含笑的望着她。
其实不管浮笙是什么样子,在晏苏眼里,她永远都只是浮笙而已,之前比试台上,浮笙揭下面纱那个样子,晏苏也没有任何的嫌弃。
他不是会被皮相所惑的人,不过晏苏了解浮笙,倒是很懂得以皮相去惑她。
比如之前浮笙虽说自己穿蓝衣也好看,但每次还是看见他穿白衣时,她眸色更亮。
晏苏的目光像是黏在浮笙身上一样,一眨都不眨,直看得浮笙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她卸了妆,自信心倒是回来了不少,咳嗽一声,道:“你没看到我给你的留信?”
“没有。”晏苏说。
他倒是看见了手上的空间宝器,但他只以为浮笙是死了,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他,当时他心如刀绞,莫说打开来看了,若非风云情阻止,恐怕他现在都没活着了。
听到晏苏这么说,浮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难怪大比开始时,晏苏那个样子,合着他压根没看到自己的留信,一直以为她死了啊。
浮笙又好笑又心疼,“我在里面给你留了纸条的,而且我之前不是也和你保证过,我不会死吗?”
晏苏闻言,却是没有立即回话。
他从床上起身,走到浮笙身前,和她面对面的坐着,眸光对着浮笙定定看了很久,然后才垂下眼睫,轻轻开口道:“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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