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好熟悉,柳云清有些醉了,还未用眼睛将人分清,耳朵却是先一步听了出来。
怎是赵世谨那厮!
柳云清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分辨出游船上站着的是赵承砚和赵世谨二人,赵世谨还不忘抱着浮霞。
小胖子急急喊她,生怕她一时不察变成猫儿去,那可就吓人了。
柳云清抬手揉了揉额角,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见过赵大官人,那日堂上一别,云清说要报答官人的,只连日忙碌也未曾兑现,还请官人原谅则个。”
柳云清装着不认识赵世谨,出来立在船头同赵承砚招呼罢,便朝赵世谨微微颔首。
“柳娘子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柳娘子不必挂怀。”
赵承砚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心里怪赵世谨多嘴。
他虽瞧见了柳娘子,却是没想着过来招呼的,毕竟也没和人熟悉到那个地步,尤其是中间还有些“误会”隔着。
今儿被人拉着出门,是来看十二郎笑话的。
望月楼就在汴河边上,赵世谨和章掌柜早查出望月楼为赚钱,往酒水里兑了水。
若只是水也罢,可他怕叫人尝出来坏了名声,便叫人寻了几味能叫人发昏的药泡了进去。
这一勾兑就是一两年,而今既然要针对,自然要从这儿先下手。
也是该他十二郎倒霉,章掌柜的派来一波人挑事,还未闹起来呢,恰有一员外来宴请吃酒。
他近来身子有恙,吃的药正和勾兑的药相克,当即一口老血吐出来,人昏死过去。
先前闹得好生厉害,十二郎过来还遭了打。
赵承砚坐在楼船上都能听清里头喧闹的动静,将衙门的人都惊动了,这会儿正查着。
赵承砚岂能不知十二郎这下想翻身都不好翻了,左右也觉无趣,更惦记着团娘子,想团娘子夜里该回家了。
这才吩咐人掉头靠岸,那赵世谨便眼尖地将柳大娘子给认出来了。
也不知他如何误会的,知道他在公堂上替柳大娘子撑腰,又提及柳大娘子是做生意的好手,赵世谨便觉得他同柳大娘子是熟人了。
这一见着便出声招呼,想避也避不及。
偏赵世谨是个自来熟,还朝人搭话,二人正说着,赵承砚却见与柳娘子同游的娘子跌跌撞撞朝她走来。
画舫本就不大,柳娘子吃醉了酒又是立在船头,这一晃可还得了!
“小心!”
赵承砚呼声还未落下,便见柳娘子一头扎汴河里去了!
“咕噜咕噜”,一瞬间,口鼻耳朵就被灌满了清凉的河水,恐惧和无措再次袭来!
柳云清酒一下子就醒了,她扑腾着拼命挣扎,凡一冒头破开水面就开口呼救,而后再跌入水中喝两口河水。
惊恐之余柳云清竟还有些庆幸,幸好不再是冬日的汴河了,没叫她一下水就冻僵抽筋,只能一个劲儿的往下沉。
可很快,柳云清就听不见周围的呼喊声了,破开水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就当她要失去意识时,忽的有人揽住了她的腰身,托着她浮上水面,好些人七手八脚将她捞了上来,使劲儿拍打着她的背。
哗的一声,柳云清将灌了一肚子的水吐了出来,意识渐渐回笼,甫睁开眼就看见赵大官人那张脸。
他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嘴角带着几分无奈的笑。
“柳娘子莫不是和汴河八字犯冲?你以后可别再靠近水了。”
说着,赵承砚用宽大的外袍裹住湿漉漉的她,亲自护着她去游船里的厢房梳洗更衣去了。
宁时音也急匆匆登了赵大官人的船,顾不上见礼便直奔柳云清所在的厢房,见着她便忍不住哭。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云清你没事儿吧,我不该带你来汴河上游船的,更不该吃那么多的酒,最不该稀里糊涂朝你奔去,叫你落了水!”
柳云清缩在椅子上烤炭盆,她白着嘴唇,浑身颤抖。
一是受惊,二是四月的汴河还凉,用手撩着倒是没什么感觉,可整个人跌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大官人船上也没女子的衣裳,只有一件替换的外袍,便拿来给她裹上,可很快外袍也湿了,便是靠着炭盆也冷得厉害。
好在很快卯儿又送来一盆子热水和姜茶,宁时音将她的鞋袜褪下来泡泡脚,又伺候着她吃了姜茶,柳云清这才缓过来了些,能开口说话了。
“也不怪姐姐,是我站得太靠边了,这事儿只是意外,怨不得你。”
宁时音见状,这才稍放下心来,抹了泪准备着再劳烦人一趟,请人给云清买身衣裳来。
河上湿冷,若只靠炭盆烤怕是一晚上都晾不干衣服,人必是要病的。
可不等她去寻人,外头便响起了卯儿的声音。
“劳烦柳娘子再坚持一会儿,我家官人请渔女去给您买衣裳了,您有哪儿不舒服,可需要什么只管说,我家官人出门也没带个女使,便叫我在此候着。”
“小的叫卯儿,您只管吩咐。”
柳云清忙扬声谢去:“多谢官人和卯儿郎君,我还好没什么要的了。”
卯儿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柳云清又吃了口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