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清考量的永远比说出来的要多。
就拿今儿的事儿来看,香纸即便有赵大官人带货,也不该火得过了头。
汴京富人多,但傻子可不多。
要人七八十两去买一刀纸,又不是什么镶金嵌玉的物件,一个两个人傻钱多的跟风就罢,账本子上却记了十多个这样的傻瓜,想想都知道这里头有蹊跷。
十有八九,不是买来准备仿制的,就是琢磨着如何捧杀她清溪书坊的。
而今她清醒着,自不怕捧杀。
至于这仿制的,谁敢仿,她柳云清就敢跟谁斗,看看到底是谁的名声发臭。
阴谋阳谋,看谁玩儿得过谁吧!
写好小榜叫人张贴在门口,柳云清正要去京郊纸坊一趟,这才发现卯儿还在旁边候着呢。
“劳烦卯儿郎君送我过来这一趟,只是坊里事儿稠,我恐怕今儿没空去摘星阁了,劳烦卯儿郎君帮我同官人说一声儿。”
“摘星阁那头的事儿我不会撂下的,待书坊这头安稳些了,我就过去。”
卯儿忙点头应下:“柳娘子客气,我来也没能帮上您什么忙,不知您一会儿要去哪儿,官人叫我侍奉您,旁的也做不得什么,帮您驾车还使得。”
柳云清确急着去见宁时音,见状干脆也不再和人客气。
“那好吧,劳烦你将我送去京郊的宁氏纸坊就成,今儿我估摸着就在那儿了,你将我送去便回去吧,官人那头也离不开你呢。”
卯儿应了是,这便先一步叫车夫将车子驶到书坊门口来。
这车不是官人常用的那辆,然跑起来也不知比柳云清随便雇一辆骡车舒服多少,座椅柔软,车上吃的喝的都有卯儿伺候,更不见颠簸。
只约莫三四刻钟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卯儿知道柳娘子忙,也没叫人多操心叮嘱他什么,这便同车夫回了摘星阁去。
他心里也惦记着事儿同官人说。
“怎你自己回来了,柳娘子呢?她书坊的生意如何,可还支应得过来。”
赵承砚见柳云清没来,不由得问了一句。
卯儿缓了口气答道:“官人,我看柳娘子大抵是被人给盯上呢,今儿这出是故意针对呢。”
卯儿虽只是贴身伺候赵承砚的小奴,也没读过几本书,更没经手过官人的生意。
然他整日跟着官人在外行走,见得多了听得多了,便也比旁人多几分本事。
柳娘子在里头支应忙碌,他在外头看得可清。
除了真的想买香纸的客官之外,同行有之,凑热闹的有之,然靠近书坊的暗巷,还多了好些贼眉鼠眼的闲汉,眼神频频朝书坊扫着。
好似是要等着书坊乱起来他们要趁机做些什么。
也是柳娘子来了,稳住了局面,那些闲汉这才跟着人群散去。
然便是他们什么也没能做,这事儿也不能不管。
“除了这个,那张衙内张三郎还同高娘子在书坊发生了些口角,张三郎对柳娘子言语冒犯,高娘子见不惯护了一句,这就惹得张三郎不快离场了。”
“今儿他虽没敢做什么,但张三郎睚眦必报的性格众所周知,他今儿丢了脸面岂敢去寻高娘子的不快,奴怕柳娘子要吃亏的。”
赵承砚这般一听,脸色顿冷了下去,薄唇微抿,整张脸都透着薄情。
敢欺负云清,这根有人在他头上耀武扬威有什么区别!
“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见不得云清生意好,要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至于张三郎。”
赵承砚沉吟片刻道:“他自己惹得一脑门儿官司还甩不干净呢,胆敢对云清不敬,你去叫武二见了开封府张大人去,有些案子,也是时候该断一断了。”
卯儿应下,这便奉命行事,刚一转身的功夫又被自家官人叫住。
“你嘴巴紧着些,这些不必惊动了云清,她平日里操心的事儿已然够多了,这些事我自替她处置了就好。”
“官人放心,我省得!”
赵大官人一声令下,下头的人都动作了起来,除了武字辈儿的算作他的亲卫,办了事儿能亲自同他禀报的,下头还有好些替他卖命的人。
可说在整个汴京城中,只要他赵承砚想知道什么,就没有他不能知道的,连管家吃饭吃了几粒米都一清二楚,更况眼下区区小事。
约莫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赵承砚案前就多了一份名册。
这便是背后煽风点火,窥觊清溪书坊之人了。
瞧见了上头一个熟悉的名字,赵承砚心中怒火迭起,唯替柳云清不值。
“卯儿,你明儿瞧着些,若是云清不忙,你将她请来一趟、、、、、”
才说罢赵承砚便改了口。
“罢了,还是我走一趟吧,且叫人知道我也是清溪书房的主顾,也能叫人知道收敛些。”
赵大官人且替人操着心,然柳云清这会子还在宁氏纸坊,即便是知道有人见不得她好,也没想着去细查什么。
她无可靠的人手用,便只得主动出击,先坏了人的打算去。
“你说什么,要我们做一批品相不好的卖,云清,咱们这香纸声音才刚开始,没得为点儿小利砸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