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大好了?”
门口一个十二三岁的尼姑在对她打招呼,话里满是关切。
杨真真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昨夜喝了太多酒,这梦做得颠三倒四奇奇怪怪。
“师姐,我看你脸色很差,头还晕吗?”
小尼姑紧随其后。
杨真真掐了一把大腿,痛!
一刻钟前,她在里面床上醒来,看房间布局像是个清修之地,掀开那补丁重补丁的被子,她迷迷糊糊走出房间。
小尼姑还在身后叨叨:“师姐,你需要什么告诉我就行,快回去躺着吧。”
杨真真看了小尼姑一眼,听话地退回房间。
坐到床上后,她又掐了手臂一下,来不及感受痛,她发现这纤细的手指指腹上竟然有一层明显的老茧。
愕然,震惊,难以置信!
我不是我。我是谁?我在哪?
凝神片刻,她确定自己还在做梦,梦里的她成了一个小尼姑。
她松了口气,管她变成了谁,梦醒了她还是杨真真。
突然一愣,脑子里一片空白,再一愣,这空白就被填满了。
一段陌生的记忆蜂拥而至。
妙真,十九岁,温顺、乖巧、文静、胆小。来自上马村,五岁被送到庵里,家传农民,父母共生了三个女儿两个儿子。
妙真排行第二,上面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下面依次为大弟、小妹、小弟,大弟今年十七岁,小妹十四岁,小弟九岁,因为家贫,大弟小妹尚未议亲。
妙真是谁?是小尼姑?
杨真真又掐了大腿一下,痛!很痛!
记忆还在不断输入——
大业国,版图不详,农耕水平跟历史上的北宋初期差不多。年号是上熙六年,皇帝姓郭,估计是五代十国后分支而成,不过不可考。
深山叫做桃仙山,山腰有一片很大的野桃林,一到春天花枝招展,河对岸都能看见,据说桃花圣母曾在山中修行、飞升,桃花庵就在桃林边上,旁边还有个和尚庙叫桃源寺。
一庵一寺,都是又穷又没救助的存在。
庵里的用度基本来自村民少得可怜的供奉。收了妙真后,桃花庵的师太又收了妙和、妙安两姊妹。
两姊妹是亲姐妹,来自下马村,父母皆亡后被族人吃绝户,村长作主送到桃花庵,来的时候一个八岁一个五岁,如今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三岁。
师太带着仨徒弟,吃不饱,饿不死,姿容消瘦,一脸饿态,却目光沉静,宠辱不惊(实则除了贫苦,也没啥大宠大辱)。
庵里除了师太是比丘尼,妙真、妙安、妙和都是带发修行。
原因是师太认为三人都是因为家贫才送来的,因缘不够成熟,很难能尽一生出家,故让三人都带发修行。
杨真真呆愣了。
梦里的人物还有自己的记忆?刚才掐了自己三把,每把都痛得真真切切,应该不是在做梦。
那么……
难道……
真的……
穿了!
不会吧?穿越不是小说吗?
她是看了上百部穿越小说,也设想过自己穿越会如何如何,但设想只是设想,穿越肯定是神话啊。
杨真真使劲甩头,想把自己甩醒,又伸胳膊伸腿蹦跳几下,想着如果能从沙发上跌下来,她就可以醒了。
她记得很清楚,昨晚醉醺醺回来,是倒在沙发上睡的。
可惜头甩晕了,手举麻了,她还在这个破旧的房间里。
不行,得出去找个人求证。
杨真真重新打开门,走出去,门口那个小尼姑已经不见了。
最最奇怪的是,她的大步流星不见了,她竟然迈不开步子,行进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慢了下来,只能小步小步走,头还一个劲往下垂。
见自己肩膀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胸还一个劲往里含,杨真真努力打直背,想保持先前的昂首挺胸。
好累!感觉在跟自己较劲一样。
这是遇到鬼了吗?
这种走路小心翼翼,缩头缩脑,含胸低头、双肩下搭,是杨真真最看不起的走路姿势。
毫无气质可言!
但自己此刻,居然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无需找人认证,杨真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穿了,穿在一个叫妙真的深山小尼姑身上。
懊恼和生气都没用了,穿就穿吧,只是没想到穿过来第一件事,居然是治理这一具立不起来的身体。
杨真真重新退回床边坐下。
真穿了,虽然很突然,但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至少年轻了十几岁。
一念至此,她赶紧起身往墙角走去,墙角有个凳子,凳子上面放着一盆水,记忆中这是小师妹给自己准备的洗漱用水。
水里是一张稚气的脸蛋,满满的胶原蛋白,虽瘦不干,大眼睛,双眼皮,略带锋芒的柳叶眉。
是她刚上大学时模样。
这算是惊吓还是惊喜?
当然是惊喜。
不但不是丑八怪,而且不是陌生人。
原来我还是我。
杨真真禁不住就嘴角上翘。
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