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多,那就懒得动脑筋了,桃花庵现成的“落英缤纷”和“碧潭飘雪”,做出来就是十二个菜,主食就是水晶包和糖酥糍粑。
说干就干,杨真真指挥着十来个厨娘,你和面来我剥薯,一顿操作猛如虎。
午时半,十二样菜已经上齐。
太后皇上坐上首,其余人两人一桌,分坐两旁。
太后道:“妙真师傅辛苦了,快过来,就坐在哀家身边。”
杨真真行礼婉谢:“谢太后娘娘,贫尼一会还要去厨房盯着,坐下面方便进出。”
皇后道:“妙真师傅过来和本宫一桌。”
杨真真顺从地:“贫尼遵命。”
皇后旁边一桌是贵妃和公主。杨真真和她们行礼后,坐到了皇后右边,皇后左边是大皇子,二皇子没带出来。
杨真真状似随意地瞟了一眼对面静王和静王妃。
两口子安安静静地坐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静王和皇帝有几分相像,只是这些年被打压得狠,即使笑着也给人一种郁郁寡欢的感觉,静王妃看着倒是开朗许多。
非年非节,宗亲们难得聚在一起,虽然吃的是素席,但菜肴却是从未有过的可口。
特别是那水晶包,在一声接一声的惊讶中,一个接一个地减少,很快就光盘了。
两个太妃着实高兴,虽然不过就是三四十岁,但先皇已逝,自个也混成了颐养天年的身份,平日里追求的除了康健,也只有这吃的用的了。
酒过三巡,素喜热闹的三皇叔周王提议道:“以往家宴,都有贵妃弹琴助兴,今日贵妃意下如何?”
几个亲王举起酒杯,一起附和。皇帝知道贵妃自恃有才一向喜欢表现,也乐得哄她一下,遂笑道:“爱妃,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一招手,就有两个宫女把贵妃的“倚风”抬了上来。
贵妃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坐到琴前。
十指轻动,散音旷远如远山,泛音清冷如天籁,按音悠长如人语。三音交错、变幻无穷,众人随着琴音,看到春天静谧的夜晚,月亮从东山升起、小舟在江面荡漾、花影在两岸摇曳生姿……
一曲既终,余音绕梁,不肯离去。
“好一曲《春江花月夜》,不愧我朝第一才女!”周王大声喝彩,众人纷纷附和。
贵妃谦虚道:“本宫幸不辱命,却也只是为了抛砖引玉。今日家宴,大家皆可才艺助兴。”
皇帝和太后含笑点头:“今日没外人,大家随意些更好。”
齐王的小郡主应声而出,也弹了一曲《空山新雨》。
小郡主十五六岁年纪,挽着一个少女流云髻,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在耳旁,一身鹅黄轻纱软烟罗裙,面容清丽,顾盼神飞,娇娇悄悄,大大方方,一看就是极有家教素养的女孩。
太后高兴地赏了郡主一对紫珠耳环。
贵妃看向杨真真:“妙真大师傅堪称全才,本宫甚是佩服。不知这琴艺,能否请大师傅指点一二。”话说得低调,却是不容拒绝。
皇后皱皱眉,刚想说“不可无礼”,却看到上方皇帝一脸期待的表情,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杨真真微笑着神情不变,贵妃又催道:“师傅请。”
傻子都能看出贵妃的针对之意。
杨真真暗想,你昨日吃瘪怎能把账算到姐姐身上?姐姐可不是吃素的。
嗯,姐姐就是吃素的。
只能从善如流地站起来,从怀里摸出竹笛:“贫尼山野之人,不会高雅的乐器,就用这从小吹到大的竹笛,随性吹一首小曲为诸位助兴。”
言毕大步走到中间,对着太后、皇帝深施一礼,将竹笛放到唇边。
悠扬婉转的旋律在众人耳边响起。
笛声追逐着微风、暖阳、细雨,带着清泉的纯净、银铃的清脆、丝绸的柔顺、田园的清新,在众人的耳朵里纠缠,让人仿佛置身于翠绿清新的竹林,刚欲陶醉,阳光又簌簌落下,绚丽的鲜花开遍整个心田……
竹笛特有的清越轻轻回响在水榭,众人都有被催眠的感觉,不愿从这动听的旋律里醒来。
在前世,杨真真研究过《宁夏》这首歌,觉得其旋律最适合笛子和口哨吹奏。
一曲既终,杨真真放下竹笛,合十行礼后退回席上。
太后仿佛刚刚苏醒,意犹未尽道:“妙真大师傅果然不愧是皇帝亲封的高人,真是百十二样样样拿得出手,这是哀家听过的最好听的曲子。”
太后一锤定音,众人的吹捧就毫无压力了。
……
……
平心而论,贵妃的弹奏和杨真真的吹奏各有千秋,但论起专业水平,贵妃自然要高上几分。
杨真真淡笑举茶:“谢诸位欣赏。山音竹调,难得入了贵人耳朵,这就好比吃惯了山珍海味,换一顿粗茶淡饭,倒是别有滋味。贫尼可不敢自夸,要说好,还是贵妃娘娘的琴声更胜一筹。”
贵妃的脸色和缓下来,也大度道:“妙真师傅过谦了,刚才的笛声真是婉转悠扬,让人禁不住沉溺其中。不知曲子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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