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淙淙流淌的山溪出现在眼前,几人顺着谷底往上攀登,杨真真发现山溪两旁都是一种熟悉的植物——花芋,越往里走越多。
花芋就是前世的魔芋。
杨真真不动声色地问带路的王朝亮:“你可知道这是啥?”
“鬼芋,有毒,姑娘离远点。”
“咋知道有毒?你们吃过?”
“姑娘不知,头两年天灾,山下野菜都挖尽了,村里人知道这鬼芋有毒,一碰就发包发痒发红发肿,但是抵不住饿,有两个老人就挖了个回去,想着生的有毒熟的应该没事,结果都死在了屋里,锅里还有剩下的半个熟鬼芋,应该是留着下一顿吃的。”
“怎么知道是因为吃了鬼芋死的?”
“王大夫来看过了,两人浑身都是红点,那样子实在可怕。”
杨真真点点头。
这王家村的人都挺不错的,热情善良,在村长家又吃又喝又住还没让掏一分钱。
好人有好报,这魔芋,就是她送给他们过日子的谢礼。
王家村负责产出,她就负责销售。
真好,京城的店铺,又能推出新货了。
她相信在大业国,肯定没人吃过魔芋。偏偏魔芋能做的菜,实在是太多。
不过,一切等找到江侍郎再说。
几人坐下休息,吃个饼子喝几口水,杨真真的目光四处搜寻,梦里状况并不清晰,也不能判断江大人就在茅草屋里,很有可能还在哪个地方昏迷着。
太阳已经爬到了山腰,山风吹着,竟是无比的惬意。
杨真真把眼光转回来,盯着那一溪绿油油的花芋,眼睛发光,就跟盯着一溪白花花的银子一样。
花芋,又名蛇芋、鬼芋、蒟蒻,前世之所以叫做魔芋,一是因为花芋全身是毒,有魔鬼的特质,二是因为一个花芋就跟变魔术一样,做成成品可供十多人吃饱,是种本小利大的经济植物。
几人走走停停,又用了一个多时辰,顺着一条隐隐约约的小路穿过一大片飘着松萝地衣的原始森林,又过了一处比较险峻的山崖,一路上都是挂在树上毫不怕人的蟒蛇、扑扑乱飞的山鸡,箭一样迅速的灰兔。
看王朝亮提着砍刀跃跃欲试,张姐慌忙请求他不要打猎,因为她家姑娘是胎里素,看不得杀生。
越往上走越冷,当杨真真从包袱里拿出皇帝给她的兔毛披风披在身上,王朝亮禁不住睁大眼睛,不是看不得杀生么?咋还穿裘皮衣服?
贵人的想法真是搞不懂。
杨真真束紧披风,觉得暖和了许多,丝毫没觉得这披风有何不妥。
终于看到了茅草屋。
还是没上锁的茅草屋。
直到看到茅草屋檐下挂着的兔皮,她才终于感觉到了身上披风的不对劲。
她居然忘了自己是一个尼姑。
小郭怕也忘了她是尼姑,居然送她一件裘皮披风。
算了,算了,已经穿过一次,也不在乎再穿十次八次。
哎,这就是破戒的危害,破戒的下一步必然就是破罐子破摔。
对于这件穿上就很暖和的兔毛披风,杨真真决定对它网开一面,前提是不能在京城和大同县穿,不能在穿淄衣的时候穿。
忽然又想到皮鞋厂,也是好大的杀孽,罢了,那些猪那些羊本来就是要杀来吃的,只是把猪皮羊皮从嘴巴里变到了脚下而已,对猪儿羊儿来说,死后都有利用价值,也是功德一件。
杨真真甩甩头,把刚戴起来的枷锁彻底甩掉——圣母会原谅我的,菩萨能理解我的,谁让姐姐是半路出家的呢。
江侍郎正在梦虚幻境里自怨自艾,忽然看到他的真真飘然而至:“江大人,好巧,又碰到了。”
喜不自禁的江侍郎一扫阴郁,正要迎过去,又猛然清醒,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
我明明是林恒,真真怎么唤我江大人?
就见真真有点嗔怒的表情:“江大人,几日不见,你不认识我了?”
江侍郎心想,好真真,不是我不认识你,是你不认识我了啊!
他想奔过去拥抱真真,但是他竟然动不了,他想告诉真真我就是林恒,还想唱那首共同的歌给真真听,但是他说不出话来。
就见真真切切呼喊:“江大人,江大人,江大人……”
“真真,我是林恒。”
江侍郎努力地挣扎着想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