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会计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家那个平时笨嘴笨腮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二小子,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样口齿伶俐了。又一直被张家二婶子狠狠瞪着,会计真有点坐立不安了。今天天气本来就热,加上心烦,会计头上的汗,哗哗往外冒,身上披着的褂子都湿了。会计现在非常的后悔,自己干啥没事找事,带二小子来这里找他娘。
他本来是想着,让二小子把他老婆弄走,他可以帮着张家二婶子,连哄带吓唬,让我大伯答应张家二婶子提出的条件。没想到一时犯迷糊把二小子带进来,就被自己老婆变成了证人,变成了让张家二婶子无法翻身的证人。
听着会计家二小子的话,我大伯大姑他们,也都长长舒了口气。有会计家二小子作证,会计就算再怎么想向着张家二婶子,别说会计老婆,支书也不会答应。
最高兴的,还要数会计老婆了。这几年来,张家二婶子和会计把她膈应的够呛,虽然没少干仗,她没有大获全胜过。憋着的那口恶气,在心口里上不来下不去,一直没有机会出出来。现在趁着我家这件事,好好膈应膈应张家二婶子,让她尝尝吃亏难受的滋味。会计和自己早就不是一条心了,一门心思都在张家二婶子身上,这次他要是帮不了张家二婶子,张家二婶子也肯定不会让他好受。我爷爷奶奶不在家,几个孩子出了事,她帮忙不让孩子们吃亏,也算对我爷爷奶奶有个交待。
支书皱着眉头听完会计二小子的话,沉着脸看向张家二婶子。
“你说你那么大一个人了,想要知了皮不能自己去捡。就是你自己不去,你家里三个闺女,哪个不能去给你捡?你给人家孩子要算个啥事儿啊。”
“我没要,我就是随便一说。俺家里啥没有,我稀罕她那几个脏知了皮?”张家二婶子涨红着脸说。
“不稀罕你给我要?你给我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那天我捡了簸箕虫,你说你腿疼,给我要,我都给了你。那回你还给我姐要过槐籽,你这会儿又说不稀罕了,你不稀罕,那就把我给你的东西都还给我。”二姑揭张家二婶子的老底子。
“你还不是头一回要人家二妮儿的东西?”支书问张家二婶子。
“没有,你不要听她瞎说,我没有要过她的东西,我啥时候要她的东西了。”张家二婶子急忙分辩。
“啥没有,你光掏瞎话,我都看见你要了,你还要过我的簸箕虫哩。”会计家二小子插嘴道。
支书看着张家二婶子:“都是一个村的,谁啥脾气也都清楚。你哄人家孩子的东西本来就不对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全村能做出这样的事儿的,也就是你了。”
眼看形势对张家二婶子不利,会计忙打圆场。
“事儿也不一定是这样的,孩子们说话都没准,想说啥说啥,这件事儿咱还得好好调查调查再合计。”
“还调查合计个啥劲儿啊,孩子们不会掏瞎话,成福家孩子和成奎媳妇闹矛盾了,你家二小子没有吧?就算你不相信成福家孩子的话,难道你也不相信自己的小子?”
本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儿,是非已经很分明了,还要当成正经大事儿来处理,支书不赞成会计的提议。有那闲工夫,他还要去商量修水库的正经事。
“都是你干的好事,找了你小爹来,一句话就把我整死了。你不想让我活你明说啊,我自己死给你看,你也犯不着叫你那小爹来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