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璟升上车床,缓缓地发动了车子。
车辆停在校门口旁边的一个临时停车位上。
徐璟从后视镜,已经看见了朝着车边跑过来的吕轻歌。
女孩帽子上那一圈狐狸毛迎着风跳跃着,就这样跳进了他的眼帘里。
徐璟下了车。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吕轻歌说,“我刚到你就来了。”
徐璟手掌心碰了碰她冻得发红的小脸,“冷吗?”
“不冷。”吕轻歌摇了摇头。
徐璟叫吕轻歌上车,开了暖风,递给她一盒红豆酥。
吕轻歌接过来,眼睛一下就亮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红豆酥啊!”
徐璟望着她的眼睛。
这双眼睛,和那少年重合——“我有个妹妹,她最喜欢吃红豆酥。”
徐璟:“有人告诉我的。”
吕轻歌直接打开包装,两指捏了一个红豆酥往嘴里放,有点口齿不清,“唔,谁告诉你的?”
“算命的。”
吕轻歌:“你还信这个啊。”
徐璟:“不信。”
他从来都不信命。
若是他信命的话,早就死在那个阴暗肮脏的下水道里了。
吕轻歌吃了两个红豆酥,徐璟去拉她的手,感觉没那么冷了。
吕轻歌靠在他的肩膀上调电台。
“你今晚还要回律所加班吗?”
“嗯,”徐璟说,“明天有个案子开庭。”
结束了这个案子,徐璟才能去国,所以这几天几乎就是昼夜不停的连轴转。
汽车电台里,忽然播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许柯。
这是个法制频道,而许柯这件事作为热点,被电台主播给内外剖析了一番。
徐璟关掉了电台。
吕轻歌问:“他……要坐牢吗?”
徐璟抬起她的下颚,“你想要他坐牢么?”
吕轻歌直起身,“这是……我想?”
徐璟点头,“只要你想,彻底毁了一个人,很容易。”
吕轻歌:“我不知道。”
她不会原谅许柯,却不意味着许柯要为此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吕轻歌轻轻的说:“今天白天,许柯的父母来找我了。”
今天白天上课的时候,门口有人来找吕轻歌,起初一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吕轻歌都吓了一跳,以为又是吕凤湘找来了。
可是走出去后,看到的却是两个衣着朴素的普通中年男女。
中年男女看穿着十分朴素,手里都拎着两个格格不入的编织麻袋。
“大闺女啊,你就叫吕轻歌吧?”其中的中年女人问。
“我是,你们是?”吕轻歌问。
谁知道,那女人忽然就朝着吕轻歌往下跪下来。
吕轻歌忙本能的就去扶她。
“闺女啊!我知道许柯是造了孽了,他是做了错事,该受到惩罚,但是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了啊。”
许柯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是的。
一般若是出的小型事件,学校会留给学生一份面子,会让学生自己提出退学。
可现在,学校根本就没有给许柯任何机会,直接给出来的处分通告就是开除。
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许母哭的肝肠寸断,“许柯是被我们家里给拖累了,家里需要钱,就一直伸手给他要,觉得他在大城市里,上了好大学,就该有钱,我和他爸也根本不知道他……”
“对不起啊大闺女,我们在这里给你磕头赔罪了,”趁着吕轻歌一直在扶许母,许父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求求你了,若是孩子坐了牢,留了案底,这辈子就全都毁了。”
走廊上的骚动引来了保安。
保安上来将两人给请了出去。
吕轻歌站在走廊上,都能听见那一对一夜之间白了头的中年父母乞求的声音。
直到现在,她的脑子里还在回响着他们的哭声。
徐璟吻了吻她有些迷茫的眼睛。
“小轻歌,你太心善了。”
心善被人欺。
这一夜,吕轻歌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昭昭躺在另一张床上,跟她隔空对话。
“轻歌,你是不是睡不着?”
“嗯。”
昭昭也知道原因,“是不是还是许柯他爸妈……”
今天许柯的父母在走廊上给吕轻歌下跪认错的事,也不过才两个小时,全校都传遍了。
当然,评论也是两边倒。
有人说吕轻歌实在是心狠,人家农村里好不容易供出来一个大学生,就这么给毁了。
也有人说吕轻歌就不该网开一面,这就是个法治社会,就该有法律去惩治他,要是人人都犯了法却网开一面,那这个社会就乱套了。
昭昭见吕轻歌不说话,“其实吧,不管是许柯他判不判刑,那都该是他自己后悔去,跟你没什么关系。”
吕轻歌嗯了一声。
“睡吧。”
昭昭这边刚刚酝酿好睡意,忽然就听见那边床响。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吕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