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宦官集团得势乃是依赖于皇帝,是皇帝刻意为之。”李儒赞赏地说道:“将军果然睿智。宦官多是无根之人,且多为贪财恋权之徒。若不是皇帝有意以他们为用,以灵帝之才智,又岂能任由他们如此贪财,甚至卖官鬻爵而不予追究?说到这个卖官鬻爵,何尝又不是天子的一种求贤方式呢?世家大族把持着朝堂,天子想找寻些可用之人,竟无从所得。曾召良家子入京,却也一直无法使其身居高位。最后甚至不得不将三公至尊之位都拿钱财来往外卖出。此举或许是灵帝授意,也不无可能。”
马超又说道:“那为何宦官又与外戚斗得如火如荼、死去活来?”李儒微微一叹,说道:“哎,天子还是低估了人性的丑恶。随着权力和钱财的日渐增大,这些为奴为婢之辈也妄图尊贵起来,对着天子阳奉阴违。世家被孝灵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岂能不做出一丝反抗?他们一边拉拢着何进,一边又给予宦官巨量钱财,让他们在朝政中迷失。就这样一直僵持了这些年,党锢之祸便是由此而来。天子接二连三地受到这种打击,身体也每况愈下,渐渐的也不能把持朝政。于是,三方皆失去了基本的掌控,脱离了控制,造成了朝政的大乱局面。
而何进则趁势火中取栗,势力愈发庞大,几乎能够独自对抗宦官。世家大族在给予他众多好处之后,却又无法将他彻底掌控,反而被他所钳制。在此便能看出,何进绝非憨鲁之辈,甚至可以说,若非有世家和宦官的钳制,何进甚至能成为下一个王莽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在这种情况下,世家又岂能坐以待毙?世家献出召集各地将领入京的这一计策,无疑也是为了增加手中的力量,以此来对抗日益强大的外戚和宦官势力。可以说,三方势力已然脱离了以往朝代的牵制,何进硬生生地将水搅浑,走出了第四个特例。
而何进又为何会答应这个计策呢?无非是何进虽在朝堂上拥有足够的话语权,虽说名义上为大将军,但武装力量还是不够。何进想将手伸向各地的军权,世家欲借此谋得朝堂话语权,何进便顺水推舟,双方一拍即合,这才做出了这种举措。
至于何进为何会被宦官所杀,实乃何进以一己之力,既与宦官在明面上激烈对抗,又与世家大族在暗地里不断博弈。何进之死,虽说是宦官所为,但背后也绝不缺乏世家大族的身影。何进死后,世家大族趁机铲除宦官,此时可以说朝堂之上已经没有了外戚和宦官的身影,尽是世家大族在相互博弈。而董公入京,给董氏家族带来了希望和荣光。世家人心并不齐,刚斗罢外在的敌人,又开始内斗起来。董氏宗族借助董公的兵权和外戚的身份,俨然又形成了新的外戚势力,与世家大族开始了新一轮的对抗。世家大族不得已,只好再与董氏宗族继续战斗。”
李儒又顿了顿,端起茶杯饮了些茶水,而后缓缓说道:“这便是董公与我们来到洛阳所面临的这种复杂局势。”马超若有所悟地说道:“不想局势如此扑朔迷离、错综复杂。若非先生一一讲解,超真是难以想象局势之复杂程度。”
李儒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神色间流露出一抹感慨之色。他缓缓开口说道:“董公与我等一同来到洛阳之际,董重以及董氏宗族之人便纷纷前来,以宗族的名义与董公进行接洽。虽说大家同为董氏宗族,可在他们的眼中,董公又与那被人驱使的鹰犬有什么分别呢?想当初,董重得势的时候,为了巩固自身的权势,大肆排除异己,对那些朝臣以及世家毫不留情地进行打压,妄图让董氏一族一家独大,独占朝堂。然而,后来世家为了对付董重,竟然将董重当街刺杀,可即便如此,董氏宗族也并没有就此败亡。董公趁此机会顺势统领了董氏宗族,也正是因为如此,董公这才拥有了与世家大族相抗衡的身份。至于董公为何要行废立之事呢?那是因为天子刘辩在朝中就如同一个傀儡一般,所有的事情皆由世家大族一手掌控。如果董公不能为自己谋得话语权,又如何能够一展心中的抱负呢?若一直这样与朝廷争斗下去,对于百姓而言又能有什么益处呢?”
李儒如同陷入了一种自问自答的状态一般,缓缓说道:“即使董公毅然决然地冒天下之大不韪,进行了那惊世骇俗的废立之事,然而,在朝堂之上,董公依旧处处遭遇阻碍。政令难以畅通无阻地推行,朝政依旧未能恢复那清明之象。不得不说,你师父卢植终究是智谋超群之辈,竟然能够成功地护卫着天子逃离出去。正因为天子刘辩的存在,世家大族不遗余力地全力支持刘辩复位,以此作为对抗董公的重要手段。朝政的不通畅,一次次的失败与挫折,使得董公的脾气愈发暴虐,性情也越来越难以捉摸。但是,又有谁曾认真地考虑过,董公已然位极人臣,究竟是为何要如此行这费力之事呢?董公之子,也就是董白的父亲过早地离世,仅仅留下董白这一个柔弱的姑娘。董公即便如同王莽一般登上了皇帝之位,可他又能将皇位传位给谁呢?终究不过是一场虚妄罢了。所以说啊,董公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要去做皇帝。董公做了这么多事情,可能在他的内心中还是存有一定的初心的。或许他是真心想要为百姓解除那水深火热之苦,为这天下重现清明之世而不懈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