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予前面的路并不好走,不仅是上坡,还有很多比拳头大些的石头。
但牛车的车辙印让她欣喜,至少方向没有错。
她不知疲倦地跑着,终于在岔路口转回了进县城的大路。
可她身后的贺岁却突然发出几声干呕,抱着她的小手也松开了。
她赶忙停下,把贺岁抱进怀里:
“岁岁,你怎么了?”
贺岁小脸苍白,不停干呕也没吐出什么,表情十分痛苦。
她这才注意贺岁超乎正常的体温,小家伙发烧了。
而且她奔跑的速度,跟专业运动员平地百米冲刺差不多,在她后背一直颠了这么久。
贺岁应该很早就不舒服了,但一直忍住不说,让人看着心里实在难受。
小家伙需要休息,但是前面的贺年还要追。
一时间,洛千予也有些踌躇,不过她立马做出决断。
咬紧牙,心一横,重新抱起贺岁:
“岁岁,你再坚持一下,哥哥在前面呢,想吐就吐妈妈身上,别忍着啊。”
说话间她又继续往前跑,可是仍放慢了些脚步。
贺岁被继续颠着,手也已经无法抱住她。
跑了不知多久,她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
不管不顾地冲到自行车前面,双腿叉开,伸出右手把住自行车前面的横杠。
“干什么?”
惊得男人把车刹住大吼。
跳下自行车后,男人似乎认出了她:
“洛千予同志?你怎么在这?这是要干什么?”
洛千予也认出了眼前的人是大队里的书记,咽了一下干巴巴的喉咙,喘着粗气说:
“书记,人贩子抓了我家孩子,我在追,你把自行车借我。”
“麻烦你帮我把岁岁带回去,交给我婆婆,她发烧了。”
她不由分说把贺岁往书记怀里塞,可是小家伙却抱住她的脖子不放。
“不走,妈妈,岁岁找哥哥。”
她只能耐着性子哄:
“妈妈要快快去追坏人,岁岁还没长大跑不快,先跟书记回家找奶奶,听话。”
小家伙这回听懂了,转身抓住书记的衣领。
“好,你快去。”书记这才反应过来,抱紧贺岁退到一边,“放心,我肯定把小岁岁好好带回去。”
他话音还没落下,洛千予已经跳上自行车蹿出去了,只留下风中飘散的:
“要快,拜托。”
眯眼望去,那个纤瘦的身影伏在自行车上,双腿快得几乎成了残影。
书记暗暗咋舌,抱着贺岁疾步往望山大队去。
而蹬自行车的洛千予,却仍觉得太慢,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发动机的引擎声。
她蹬得双腿开始生理性发颤,却不敢停下,遇到高的坡,就跳车推着狂奔。
偶尔有路过的人,都会停下对她侧目,她反问别人有没有看到牛车。
幸而各公社装甘蔗到县里上交的牛车不少,但有茅草的几乎没有,牛大壮的伪装也不太成功,还真被她问到了。
路人随手一指,让她觉得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
她喉咙干得发痛,长时间的高强度运动让她的肺都像快炸了,可是她不敢慢,更不敢停。
终于,过了靠近阳县的最后一个转弯处,她就看见了牛大壮的牛车。
她奋力追上去,不顾被牛冲撞的危险,把牛车截停下来。
“喂,你干什么?”
牛大壮拉住牛身上的套绳冲她吼。
她的眼神越过牛大壮,瞥见严秀琴的手悄悄拔弄甘蔗叶和茅草。
心里便有了八九不离十的预感。
于是她把自行车抬起,“咣当”一下完全横在牛头前面,踢了撑脚将自行车立住。
这才有空取下书记绑在自行车头的军用水壶,仰天灌了两口,缓解喉咙和肺里的不适。
“神经病。”
牛大壮骂了一句,吆喝起老牛,准备退后绕开她。
她拧上水壶盖,慢悠悠地把水壶绑回去,眼神如刀:
“把我孩子交出来。”
牛大壮面不改色继续装:
“什么孩子?你哪来的神经病,我这车上就我们夫妻两个。”
牛车上的严秀琴却往他旁边挪了一下,试图挡住后面的甘蔗与茅草。
洛千予二话不说绕到牛车后,伸手抓向严秀琴捂住的甘蔗和茅草。
快得严秀琴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拦的时候,麻袋已经露出来了。
牛大壮也翻身到了洛千予身边,朝她抓去:
“你干什么?谁准你随便翻我东西?”
洛千予重重地拂开他们的手:
“滚开!我找我儿子,你们再拦,到了公安局罪加一等。”
这话把严秀琴吓坏了,她就一普通农村妇女,哪里敢进公安局、派出所。
“没有你儿子,这都是我自家的东西。”
牛大壮见有人围观,也急了:
“我们要到县里交甘蔗,怎么惹到你了,你儿子找不到,关我们什么事。”
这两个人一个拦一个拉,洛千予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