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入内院候,老太太与杨氏哀嚎一声,立时昏死过去。又慌的宋氏派人出府去请大夫,内院一时乱做一团。
孟幼卿趁机躲出去,招呼流赋,“你去前院儿问问,是怎的一回事?”
流赋忙应了去查。不多时,匆匆从外院儿回来,愁容满面,“奴婢去问了小弟,说是三公子与京里前些日子的人命案有关。刑部那些官差捉到了杀人凶手,招供时认了咱们三公子。”
“人命?”孟幼卿皱眉。
流赋忙道,“就是咱们从安华寺回来那日,救的那位海棠姑娘。”
孟幼卿恍然,“原来是她。”
可她不记得前世孟常德与海棠有何干系,不由得皱眉,“哪来的凶手?”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方才我弟弟听那段大人说是在咱们家庄子上捉的人,还问三公子是否见过徐猛,说他正指认三公子呢。”
孟幼卿手一滑,险些跌落了手中的扇柄,“徐猛?”
长歌流赋忙上前扶她。她握住流赋的手追问,“还说什么了?”
流赋摇了摇头,“再没了。不过我小弟与那段大人打了个照面,说他与那日救他之人有几分相似。”
“姑娘,若真是他,那岂不是叫他知道那日是我们放的火?”
“若真是他倒没事了。”孟幼卿长吁一口气。
她也不知怎的,听闻那日之人是段容与后反倒是松了口气。为着大哥的缘故,想他也绝不会将那日之事公之于众。
她更担心的是那个徐猛。
前世京中确实有“强抢民女”的命案,她记得刑部最终是以一个醉酒乞子了结此案,与徐猛并无干系。
他是徐玥蓁的表哥,前世就是他在暗中行走构陷的孟家涉走私官盐一案,方君竹极重用他这颗棋子,事事为其转圜,此番徐猛被抓,方君竹必会有所行动。
孟幼卿想了想,吩咐流赋拿了纸笔来,写了手书给她,“派人去嘉行郡主府传给罗姣姑娘,务必请她回信。”
流赋立时应了出门。
孟幼卿这才松了口气,扶着长歌到里边儿东窗下的黄花梨木双镜妆台下坐着,由着长歌为她梳头。
正在院内洒扫的王妈妈忽地进来,在湘妃竹帘外头道,“二房蓉姑娘来了。”
孟幼蓉?
她回来后除了到宁辉堂请安,还未来得及与这位二妹妹打过照面,她记得孟幼蓉也是冷面冷心的主儿,难得今日竟到她这来,怕不是为了孟常德。
孟幼卿拂了拂袖口起身,“请进来。”
王妈妈应了,替孟幼蓉打着帘。走进来的姑娘尚未及笄,少女发髻点珍珠钗,却着一身石青色莲花纹的襦纱裙,瞧着有几分老气。
她顿了顿,吩咐着长歌去奉茶,“妹妹来了。”
孟幼蓉朝着福身,她面上无笑,眼里也是清清凉凉的,叫人看着不得亲近。
孟幼卿恍惚忆起前世的她来。平南伯府落败前,宋氏曾做主为她挑了国子监祭酒的侄孙做夫婿,二房反了之后,她这位二妹妹自请与父母兄长断绝关系,入了京郊尼姑庵常伴青灯古佛。
若真说起二房来,孟幼蓉竟是最有骨气的那个。
孟幼卿心下可惜,轻声问道,“怎的了?”
孟幼蓉从丫鬟手中拿了一叠绢帕来,云缎绢帕上绣着缠枝莲纹喜鹊的式样,瞧着绣工精致。
她将那帕子推到孟幼卿面前,“过几日就是我的女学考核,今年的考核加了骑射一项。我不擅长,也没有帮手。”
她性子冷清,闺中密友本就没几个,加之世人向来是跟红顶白,京中贵人如云,又哪里会有人将无爵无官偏有个惹事兄长的姑娘放在眼里。
这是来求她考试了。
孟幼卿接了那绢子,“妹妹是想那日我去助威?”
孟幼蓉毫无避讳地点头,“是。”
“妹妹亲自来请我,我又怎能不去。”她温言道,“只是怕二婶婶不高兴。为着三哥哥,我还怕妹妹不肯来。”
“我母亲现下一心记挂着兄长,哪里还记得我。”孟幼蓉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三哥哥被捉是他应得的。今日不叫他长记性,日后必会酿成大祸。等到那时再捉,岂不是要连累满府之人。”
少女语意清脆如清泉泻于嶙峋石缝间,开口道出的话也冷冷清清的,似无半分可惜。
孟幼卿手中的团扇顿了顿,微微勾唇,“你能这么想就极好。”
“你是我妹妹,你有事求到我,我又岂会不帮你。你考核那日,我定会陪你。”
“那就多谢姐姐了。”
孟幼蓉也没多坐,便起身告辞。
等到女学考核那日,孟幼蓉又亲自到正院来请了孟幼卿,姐妹二人一同乘车前往女学堂。
自太祖开国,孝纯懿高皇后便一直致力于提高世间女子的地位,开创发展女学私塾。
初始是在国子监太学门下独设女塾,只皇室及一等军功的国公府女辈可入学,后选新址建锦绣阁,分上、下两苑,无论家世身份,凡是女子皆可入学。
其中又设琴、棋、书、画、礼、女红、骑射及四德之闺范等科目,由宫中一品女官教导仪态与闺范,由名扬大周的女先生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