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意极恭顺,眉眼低垂,与他生母容妃如出一辙的委屈低顺。
帝王复又坐回龙椅上,沉着脸看他。
见父皇未开口,三皇子心头渐松,转了转眼珠儿又道,”儿臣每每进宫,母妃都千叮咛万嘱咐儿臣,万事听从君父,不要与旁人计较。有您与母妃教养儿臣,儿臣哪敢"
他眉眼最似容妃,又心知父皇宠爱母妃,这求饶卖乖也学了容妃十成的姿态。
帝王忽地冷笑一声,“你这求饶卖惨倒是跟你母妃学了十成十。”
“父皇"
”私炮坊一案,朕可以不与你计较。你构陷太子一事做的太蠢,朕也可以不予理会。但这爆炸与安抚百姓,“
帝王的眼眸中带着无限的冷意,”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日后再犯,朕绝不饶你。“
三皇子额上冷汗垂地,忙叩首谢恩。
帝王闭了闭眼,”滚出去,朕今日不想再看到你。“
“儿臣告退。”他忙起身退出武英殿。
出殿时,容妃的仪仗堪堪停在殿外长阶下,容妃一身素服装饰,妆容寡淡,拿了食盒缓缓上前。
“母妃。”三皇子忙拦着容妃,摇了摇头,“父皇正在气头上,您还是晚些再来较好。”
容妃看他神色不大好,四下打量着周围宫人,低声道,“你父皇怎的说?太子如何?”
见儿子闭口不言,容妃心里一沉,"你先回去。”
“母妃——”
“母妃替你盯着。”她提着裙摆。徐有德快步上前,“容妃娘娘,陛下这会儿龙颜震怒,怕是不愿见后宫娘娘们。”
他特地隐去皇后方才来过一事,只说陛下盛怒,不愿见人。
容妃扬眉,她身后的宫人便摸出一把金瓜子塞进他手里。
她柔柔笑道,“本宫知道公公辛苦,也不难为你。劳烦公公替本宫通传一声,皇上见与不见都与公公无干。本宫就在这等着。”
徐有德心里泛着嘀咕,面色不变地应了,进殿通传。
不多时,又快步出来,眉眼恭谨道,”陛下请容妃娘娘进殿。”
三皇子便松了口气,“还是母妃有法子。父皇宠您,有您在,儿子就放心了。”
容妃微微勾唇,“你先回去。母妃替你做主。”
没过两日,私炮坊一案如人间蒸发一般,竟忽地销声匿迹。
天子开恩,长安街与永安巷的受灾人家皆可到户部领取抚恤灾银,为死人装裹安葬。
只是慈婴堂被牵连的严重,重建一事只得拖延。
孟家的施粥棚仍设在慈婴堂门口,无论何人都可来领。
这一日,孟家人才将吃食端出来,棚前便围上不少人来,却并非孱弱之人,有几人身强力壮,直往前挤,挤得粥棚前乱作一团。
长歌横眉,“若是不够,只管去孟府上报账,要什么吃喝药膳只管张口,若是要钱财便去任领一份差事养家糊口,个个身强力壮的,何苦与这些孩子们争抢?”
许是未曾想到会有人拦,那几人先是一愣,却也只那一瞬,便仰首反问道,
“你既是甘愿破费给我们,这些粥水恁是被谁拿去吃了皆是一样的。你们伯府家大业大,你若当真好心,再预备一倍的吃食分给他们又如何?我们吃的多拿的多,你便舍不得了么?”
孟幼卿眼底一沉。
此处粥棚这么多,可他们只寻他们家的粥铺,又张口闭口便是什么伯府。这其中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摞下粥碗,厉声道,“有手有脚身强力壮,去何处领份差事做皆可拿银钱养家糊口,如今却有脸在此与慈婴堂的孩童们争口食?若是过几日这义诊棚撤了,你们几人便无打算么?”
那人闻言当即跳脚,扬声与四下众人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他们美名占尽,这摊子自然是装不下去了罢,如今为这点儿粮食便愈拦百姓,说什么心善,依我看就是假仁假义!”
言罢手上动作也不停,衬着家丁护着孟幼卿时,领头那几人一个箭步上前去,将盆中的白馍菜包尽数藏于怀中,还要取那粥水。
见他一人如此,周遭百姓如何能答应。如今也不管施粥之人如何打算,尽数围上前去争抢余下的吃食,为了寥寥粥水抢的头破血流,乱作一团。
她何时见过此番阵仗,忙示意家丁上前去拦。
却不料,如今百姓个个如疯魔一般只顾粥食不顾人情,争夺间粥盆扬翻馍馍滚了一地,家丁护院被缠于其中不得动弹,甚至泼及孟幼卿等一众女眷,满地狼藉。
她忙护着女眷往后退,手心处已冒出层层冷汗。她深吸一口气,扬声道,“若是为了吃食,兄弟们大可不必如此!我如今已派人回去重新预备粥水,兄弟们若是饿急,只管再等一等,一会子便拿来给你们分了。
“若再有闹事者,一律按搅扰街巷安宁的缘由上告官府,看京兆府尹如何处置!”
她说得疾言厉色,场中百姓百姓这才闻声止住,各自抱着碗退至一旁眼巴巴儿盯着。
家丁又将为闹事几人按住,众人这才销声匿迹。
虽不再抢,但方才争夺时那些白馍菜包子早已被揉成残羹,粥盆也不知被谁打翻,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