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并不重,字字句句落入容妃耳中,惊动得她面色发白,强撑道,“是有人构陷臣妾与璟鸿,皇后娘娘口中所言臣妾从未听闻,也绝无此事。”
皇后喉中溢出一道冷哼,“容妃还当真是巧言善辩。可惜如今连陛下也不肯信你,容妃做这般姿态又有何用呢?”
她心头畅快,恰逢徐有德从殿里迎出来,皇后拂了拂袖口,“送容妃与皇子回宫,免得陛下怪罪下来,你也承受不起。”
徐有德忙恭谨应了,待皇后进殿后,又哭丧着脸扶容妃起身。
三皇子畏畏缩缩地躲在母妃身后,“母妃,这可如何是好?”
他此番行差踏错被父皇迁怒,好容易求了母妃来说情,父皇不肯见母妃不说,竟还招来皇后借机奚落母妃,倒是便宜了东宫那边儿。
他只恨得咬牙,又无头绪,只能扶上母妃的手臂,“皇后与太子此番愈发得意了。母妃可万万不能坐以待毙啊。“
容妃语意寒凉,”滚回去。“
她恨恨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本宫今日所受的屈辱定要让皇后还回来。暂且容她得意两天,日子还长着呢。”
此事平息之后,正值荣国大长公主寿辰,圣上亲临公主府为姑母贺寿添喜,特下旨命户部拨款,重建慈婴堂。
先堂主李氏因救人有功,被追封“宝善夫人”之称,慈婴堂由柳氏接管。
等房屋院落又修缮妥当,这一日柳氏带着那一对姐弟亲自登门拜谢。
她推着那日的女孩儿上前磕头,与孟幼卿笑道,“都是有造化的,跟着我怕是要受累。”
姐弟两人各自穿着干净的衣裳,规规矩矩地叩首请安。孟幼卿抬手招两人过来,爱怜道,“在孟家也是一样的。”
这姐弟二人眉眼生得如出一辙,圆圆脸庞上尽是恭谨的笑意。若她前世那两个孩子能活下来,怕也是这般可怜可爱了。
她想到此处心头泛酸,强勾出个柔和的笑来,“我那日未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儿?”
“我叫春燕,我弟弟叫春柳。”女孩脆生生地回道,“这是李娘替我们取的名儿。”
柳氏便搁下茶盏来,蹙眉叹道,“那年春日里捡到他们两个,也不知他们爹娘是谁,正巧他两个的襁褓旁落了几只燕儿啄柳枝补窝,便就这么取了。”
慈婴堂收留的孩子大多是她与李氏捡来的,为着这养育之恩,孩子们大多唤她与李氏为娘亲。
孟幼卿抚了抚两个孩子的面容,“你与李姐姐将他们养得极好。”
虽是孤儿,却个个红光满面,衣裳干净整洁,又认人识礼,可不都是好孩子。
她示意长歌将姐弟二人带下去,堂内无人时,轻声问道,“慈婴堂复建一事好也不好,如今被各方势力盯着,姐姐只怕要辛苦些。”
柳氏颔首,“我今日登门拜访也正是为了此事。”
她从袖中摸出一叠纸来递给她。孟幼卿展开一看,微微笑道,“倒是发财了。”
这上头是慈婴堂重建后京中各府权贵送来的添礼。大长公主府一份,东宫一份,承恩侯府,乐安侯威远伯府各有添礼,便是被禁足府邸的三皇子竟也差人送来一份。
她将礼单又推回去,端了茶笑道,“他们既是有心,姐姐收着用就是了。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万事都需要姐姐做主料理,千万别与钱财过不去。”
柳氏苦笑,“这钱拿了烧手。”
她与先夫皆是外乡人,先夫在世时曾在朗州县衙做过师爷,她耳濡目染地也知道些县衙里的弯弯绕绕,那小地界的官场都不好做,如今在遍地贵胄的上京城,只怕是要更难。
她手指比划着一与三字,“那两位争来斗去,我们这小小的慈婴堂却要受牵连。当初纵火时可没想着孩子们可怜,如今用这些钱财做安抚,”
顿了顿,她眼底便缠上些许讽意来,“当我们的命是什么玩意儿么。”
她端正坐着,似一枝傲雪寒梅临风巍然不动。孟幼卿笑了笑,将案几上的碗碟推过去,柔柔笑了,“如今天干物燥,姐姐喝盏红豆牛乳羹罢,吃了这个去去火气。”
柳氏直道谢,又略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那两个孩子经宋氏允准,被安置在二房原先住过的院子里,又另挑了婆子小厮过去帮衬,一应当作孟家族中子弟照顾起来。
姐弟二人嘴甜,春燕又被李氏教得知书达理,不过几日便哄得老太太开怀,日日喝了药下去,精神头竟也比从前好上许多。
这一日,孟幼卿才叫人去锦绣阁送春燕的名帖,门房差人送进来一封手书来。她展卷一瞧,上头是段容与的字迹,落字言简意赅,
"镇北侯与世子,后日进京。”
她沉吟半晌,将那手书探于烛台上,顷刻化为灰烬。
外头寒风肆起,墙外枯枝随风吱呀摇晃着,不时打上明敞的琉璃菱窗,不多时,天际竟徐徐落了雪来。
流赋卷着寒风进来,“燕姐儿的名帖奴婢已送去了,只等来年开春就能入学了。”她在外间儿扑了扑衣裳,接了长歌递来的手炉笑道,“出去时还好好儿的,这会子雪说下就下了。”
长歌笑道,“这时节就适合吃暖锅子,一会子叫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