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意思是……”孟幼卿闻言微怔,不过转瞬便回过神,嗤嗤笑道,“大人是想要以你我为饵,离间刘知府与王师爷的关系?”
见他颔首,她又皱眉,“话虽如此,但刘敏与王师爷毕竟共事多年,自然深知各自的处事之道。
“即便并非挚友,为了共同利益也绝不会轻易翻脸,何况如今还是涉及满门的要案。大人的法子虽可用,但并非十拿九稳,若要用还需细细斟酌,免得打草惊蛇。”
“这是自然,”段容与温言应道,“王全有能做到师爷这个位置上多年不变,当初也没少靠刘敏提拔。二人早年兄友弟恭,两府走动亲近。即便如今心中各有打算,寻常琐事王全有自然还是听信于刘敏。
“但人心本如豺狼,往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罢了,可若是涉及自身利益取舍,王全有行事必定会自行斟酌。
“他二人之间一旦有所分歧,日后绝不会再放心联手,所谓结党同盟不过是不堪一击的碎石而已,不足为惧。
“只不过若想要逼王全有先动手,势必要将你我二人的身份明召于人前,往后的日子可不会太平。小心为上。”
孟幼卿温婉道,“当初来苏州就是为了调查此案为家父反宣冤,又非前来享乐。王师爷纵然有心对付我,我与兄长形影不离,他轻易奈何不了我,我如今倒不怕这些手段。
“还有,此事宜早不宜迟,昨夜出城寻李生一事虽隐秘,然刘知府早前便欲派人跟踪我与大人,想来早晚会知晓我们的行踪,耽搁得过久我只怕夜长梦多,给李生与纪叔招惹来杀身之祸。
“他们两家实在可怜,不该再受责难。”
方才走时二人虽给那对老少留下银子请大夫看病,但终究是身外之物,身家再高若是保不住性命,亦是于事无补。
李生命苦、纪叔心善,若二人再被牵扯进去便真是上苍无眼,她此生亦不会心安。
知她心中忧虑,段容与轻笑一声,借着扯马头的功夫手臂贴近她的腰身,安抚道,“你放心罢,当下这功夫不需你我分心照拂,即便你我行动大张旗鼓,刘敏轻易也不敢动李生分毫。
“否则无论是他刘府还是何家庆,一个保不住便是满盘皆输,刘敏行动如履薄冰,他赌不起。
“相比于李生,如今被刘敏紧盯的人反而是你我。毕竟当时出京是女扮男装,并无人知晓此事,若刘敏想要从你的出身上做手脚轻而易举,该谨慎的是我们。”
孟幼卿闻言喟叹,不以为意地嗤道,“若能将刘敏一众奸臣一网打尽,那我就陪大人作上一回诱饵,且看他们如何应对便是。”
二人骑着马窜出人流往城中奔走,才几步,便听不远处风波乍起,二人仗着位高眺望过去,正有一生的肥头大耳的男子盘恒于江渔楼门前,与一个身影赢弱的女子拉拉扯扯。
四下家丁与酒楼中当职的小二亦拉扯劝阻,可惜势单力薄,如今正被那衣着富贵之人占了上风,强行将那女子掳进轿子。
周遭百姓尽数止步,或有姿色还算清秀的年轻女子忙摞下帽帷原路躲开,唯恐避之不及,这场祸事牵连到自己身上。
二人心惊,忙下马隐于人丛中,一厢观戏一厢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敢问老人家此人是谁?”
老叟回眸,一见二人的容貌立时面色大变,先示意孟幼卿戴上帷帽,方才低声叹道,“二位是打外地远道儿过来的?这女子出门总得戴着帷帽,平日里也就罢了,可要是看着前头那位祖宗,不得不防阿。”
段容与不动声色地将人护于身后,不解道,“这是为何?”
老叟停顿一瞬,长叹道,“你们不知道,前头那位少爷是城北何家庄的少爷何家庆,那小子混得很,在街上看着容貌相当的姑娘都给掳回家去,不知毁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
“今日是故技重施,你两个在扬州住上一段时日便能知他的德行、习以为常了。”
二人闻言一愣,旋即不易察觉地蹙眉。方才正盘算不知该如何引何家庆出头,还怕何家与刘敏一早防备他们,查不出何家庆月为非作歹的“罪证”;
转瞬便见何家庆又在街畔惹事生非,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孟幼卿状似懵懂无知之态,“听老人家的意思,这位何公子作恶多端,为何不报官?”
“年轻人怕不是才出家门,尚无江湖阅历。”老叟喟叹,无可奈何地摇头,
“何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又是管知府老爷唤一声‘姑爷’的,谁敢与他作对。你们在城中久居便明白了。这位姑娘是公子的亲眷罢,出行时记得避开何家人,免得惹祸上身。”
叹罢转身,那受难的女子如今已被何家庆及其身后跟着的家丁拢入何家的车轿,围观百姓见状纷纷敛容散去,无一敢言。
只见昨日才伺候过他二人那座的小二奔走求饶,直赔着笑脸儿哄道,“何少爷见谅,您相中的这姑娘是我们夫人手底下的人,我们掌柜的与夫人膝下无一儿半女,一直喜欢着这位姐姐,当做是自己亲生似的。
“今儿若是叫人您领走任,小人只怕掌柜的与夫人舍不得。这样,小人这就给您预备雅间上座,您不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