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谌自知他此话非虚,想了想却又摇头,“铺子里的差事也压堆儿,若无大事我也不必赶回来。老爷这一面我早晚都得见,这事儿还得他拿主意。”
他将方才伙计从孟幼卿那打听来的风声告知忠叔,纵是一贯稳重的何忠闻言也跟着皱眉,
“何方可是与你我差不离儿进府的老交情,你可别错信了外人,谁知那女客是什么来头,莫不是旁府特地差人过来挑拨的。”
何谌叹道,“我要是这也分辨不出来还在铺子里领什么差事,连伙计都不如了。
“你与何方的交情自是与旁人不同。这也是何方在府中染坊当值这些年,底下人虽眼红但不敢多嘴的缘故,除却他自己得老爷倚重之外,更有你为他说话。
“若搁在往常,我也不爱跑一趟触你这霉头。但何方贪杯中之物,府里人人知晓,这是你瞒不了的。头里不正是他贪杯误事,庄铺里样样儿添短处,老爷怄得吐了血你可忘了?
“自打府里出了公子那事儿,老爷与夫人的精神头儿可都不大好。若不是他闹出这事儿来,老爷如今该是请大夫看脉,好生歇着的。
“外头的差事谁做不好,他那份儿却叫老爷亲自动身盯着,你可别记岔了。”
忠叔闻言一噎,立时垂首默然。
何方那德行多少年不带改一回,他二人虽是有交情他愿护着,但人是什么德行做派他心中有数。
何谌往日话都不愿多说一句,如今自然也不必落井下石,当着他的面儿编排什么。
况且,何方也委实贪杯,否则前两日也不会闹出那事儿来,被老爷狠罚一顿。
他心中虽有数,但终究是数十年的交情,如今闻言心中虽半信半疑,口中免不了多问一句,“那女客是什么来头,可是扬州口音?来此处别是另有心思。
“再者何方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他纵是贪杯也只那一回出事,莫不是被人盯上故意混淆是非,如今咱们何府风口浪尖儿上,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何谌嗤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打听了,那女客并非是江南一带的口音,瞧那周身气势也并非寻常门户能养出来的,绝非是李家派来的细作。我听二虎试探的意思,似乎还提起刘大人”
“刘知府?”忠叔面色微凛,“刘大人后宅何时有过外来的女眷?从前可未曾听姑奶奶传回信儿啊。”
何谌摇头,“此事你得问老爷,连你都未曾耳闻过的风声我在外头能清楚什么。且不论那女客的出身,我倒觉得她所言无差。她与何方无冤无仇,想也没必要嚼何方的舌头。
“再者若是先前是何方自己吃酒误事,这一回算是酒后吐真言,往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差事来,你心里也该有些成算。”
想起伙计告知他孟幼卿如何在茶肆中听何方说笑,他虽不信一个黄毛丫头所言,但此事毕竟不同以往,若再闹出什么事势必要牵连旁人,便是他自己也未必幸免。
想着便又劝道,“管是那女客故意为之还是何方真令起心思,我看倒不如等老爷醒了,你将此事说与老爷?
“若那女客并非信口雌黄,将来真闹出什么来可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是非多错自有老爷定夺,但话得传到,免得老爷日后怪罪。”
忠叔颔首,“你所言甚是,只是何方一事你我也不好乱传,暂做不知情。等一会儿老爷起身时你亲自回禀,再看老爷与夫人的意思。”
二人正低声商议着,在里头伺候的丫鬟忽急匆匆跑出来,面色苍白如纸,“老爷才起身,请忠叔您进去回话。”
何忠讶然,“今日倒与往常不同。正好你未出府,随我一道儿去给老爷请安,回禀老爷。”
二人相携入内,便见何文斌斜靠在软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抚着案上的一枚羽箭,紧皱眉头。
何忠见状心中一惊,忙上前试探道,“老爷今儿怎么醒的这般早,可要老奴去换茶?”
何文斌抬眼朝他比量着手中的羽箭,“有这个东西,我还如何能安寝?”
忠叔立时惊道,“这……这是何时来的?老奴先前竟未曾发觉,却叫外贼惊扰老爷,请老爷恕罪。”
“他们若真想要老朽的命,现如今也不会叫你进来了。”
何文斌反手将那箭头上插着的绢布递过去,“你自己看看。”
见那绢书已被何文斌拆开看过,何忠这才敢接过来,草草读了几行后立时变了脸色,惊愕道,“这是谁给老爷……”
“你也觉得惊奇?”何文斌抬手扶着桌案起身,微微皱眉,
“你觉得这封书信有几分真假?”
忠叔不敢应言,回眸瞧何谌。何文斌见状面色微疑,“你这会子怎进府了?”
何谌忙上前将方才之事一字不差地表明,忠叔在旁续言,“这封手书莫不是也是那位女客派人送来的,这两份口供竟一模一样。难道何方……”
何文斌凛然,逼近几步,“你所言可真?可打听那女眷是从何处前来又欲去往何处?”
何谌摇头,面显愧色,“回老爷,那女客人走的急,选了两匹缎子便走,小人又急着回来给您报信儿这才没来得及追上。
“不过那位姑娘量完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