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杨如期甜甜地叫了一声,阴氏听得心都要化了。
杨侯爷没有想到杨如期提前搬了救兵,这么大的风雨还来的这么快。
此时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阴氏三两步坐在椅子上,俨然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杨侯爷背着的手紧紧攥紧,还是想开口说几句软话,谁知阴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衫儿的嫁妆,阳儿的遗物,我和温成心中都是有数的,单子还在,若是将来期儿出嫁时,对不上,别怪我们靖安侯府和你们永乐侯府做仇家!”
“我倒要看看,闹大了,你杨岐山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自己教养不好儿女和孙子就罢了,如今打主意打到死去儿媳妇的嫁妆上来了,简直是脸都不要了,还嫌你们侯府闹的笑话不够多吗,你们杨家果然好样的。”
“说起来也唏嘘,堂堂侯府主母,还得靠在外面放印子钱挣银子贴补家用,这到底是自己贪心呢,还是侯府小气。”
阴氏说完话,好整以暇地看着杨侯爷,等着他回话。
外头雨下得更急,杨侯爷被说得老脸通红,不知是气得还是被羞辱的,半晌杨侯爷才冷声道:“以后再不提画的事了。”
杨如期捏着帕子遮挡住扬起的嘴角,看着杨侯爷脸色青白交错,无可奈何一直强忍着怒气的样子,可谓真精彩。
阴氏嗯了一声,又接着道,“只是画吗?”
杨侯爷咬牙切齿,“我杨岐山从来没有想过动儿媳妇的嫁妆!从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今日也是迫不得已。”
阴氏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知晓侯爷并非贪财之人,这话我信,既然得了侯爷的保证,靖安侯府和永乐侯府还是好亲家,若是能帮,我们也是会帮一把的。”
“期儿,送外祖母回去罢。”阴氏起身,怕杨侯爷刁难杨如期于是开口道。
杨如期连忙扶住了阴氏的胳膊,两人出了书房。
杨侯爷这一刻就像心脏渐渐被冰冻住,他几乎能想像得到,奏折一旦上奏,此事一旦传开之后,杨家恐怕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的。
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好在小了一些。
永乐侯府门口,阴氏担忧道,“你祖父今日吃了这样一个大亏,恐会责难于你。”
杨如期往阴氏身上靠了靠,安慰道,“没关系的,有您和外祖父在,祖父不会拿我怎么样的,顶多就是禁足,抄书,罚跪。”
阴氏叹了一声,摸了摸杨如期的脑袋,“只怕会拿捏你的亲事,翻年期儿你就及笄了,你姓杨,亲事上于情于理外祖母和你外祖父插不上手。”
想起这茬,阴氏越发厌恶余家姐弟了。
杨如期笑了笑,不慎在意,“外祖母,有句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您可别担心了,我们该高兴不是吗。”
杨如期亮晶晶的眼神看着阴氏,阴氏自然懂杨如期指的是什么,不由得也开怀了起来。
时至今日,祖孙俩的心事终于不再那么沉重了。
午间雨一停,永乐侯府的事越传越烈,县令怕会直接传进永丰帝的耳朵里,是以不再犹豫,直接上了奏折。
杨侯爷的堵住的一口气总要发出来,勒令杨如期禁足紫薇院,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无权放人出来。
第二日上朝,永丰帝痛斥了杨侯爷,革了杨侯爷的职,以及杨义良和郑南的官职,将世袭罔替的爵位从七代又变成了三代。
自此,杨家嫡系便只有一个爵位了。
杨侯爷的人缘还算不错,下了朝,不少官员对其表示安慰。
更有甚者叹道,“这放印子钱哪朝哪代都有,但是像永乐侯府二夫人这样黑心的还是少见。永乐侯这是被女儿和儿媳妇连累了啊。”
“家宅不宁,不是富贵之相。”
经此事,不少放印子钱的人收敛了许多,一些官员回去后,也开始治家了。
待宣旨的太监一走,老夫人两眼一黑,被常嬷嬷扶住了。
“怎么革职了,还要削爵,”老夫人呢喃,只觉得天已经塌下来了。
常嬷嬷长叹一声,“听说那账本上所有的加起来,近十万两银子,陛下让我们侯府上交半数。”
杨如心知道自己的母亲犯下滔天大错,此时缩在陈若莲身后一句话不敢说。
“造孽啊,造孽啊,”近日老夫人本就一直做噩梦,她甚至梦到了早已死去的温氏抹着通红的眼皮,冲着她笑,说了些什么。
加上自温氏去后,侯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不免觉得是不是遭报应了。
老夫人眼神涣散,常嬷嬷便知又要大病一场了,连忙叫人去唤陈大夫,自己和丫鬟们扶着老夫人回翠竹院。
老夫人一走,众人便散了。
巳时中,坐了两夜牢的白氏和杨义琴以及春花和翠红一起回了侯府。
她们本以为是杨侯爷救了她们,出了县衙却没有见到侯府的马车来接。
只好走回去,彼时她们发髻松了,衣裳脏的不行,只盼着走快些,别让熟人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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