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这……还抓吗?”
一群魔族面面相觑。
过了会,领头的那个一挥手:“先走,东边还有,先抓东边的。”
一群魔族便浩浩荡荡消失了。
瞧这意思是要放过我们了。
梁云锦大喝一声:“机不可失,还不快走!”
“她就是魔族奸细!”颜湘却停在原地不愿迈动步伐,拔剑而出,“难道你们方才都没瞧见那魔君与她是故人吗!”
此言一出,周围几人都静默下来。
梁云锦和微生九投来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审视。
谢挽星上前一步:“魔君见多识广,难不成认识谁便是奸细?他若识得你们家阁主,那你们家阁主也是奸细不成?”
颜湘冷道:“强词夺理!你与她关系匪浅,焉知你是不是她的同伙!”
我想开口,但这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更是无从说起。
不知怎的,我下意识将目光望向师序尘,心底居然有几分期盼他此刻能说些什么。
我们视线相撞。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师序尘道,“谢道友的玉牌,若是没认错的话想必是玄清门的,不会是魔族之人。”
谢挽星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话中带刺,又道:“她看你,和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她。”
说着便从我身边退开两步,与刚才的态度大相径庭。
梁云锦无奈:“都别说了,先走吧。”
颜湘不依不饶,长剑指向我:“你们为什么都要偏袒这个魔族奸细!”
真是麻烦。
“没什么好争。”我环视众人。
他们都是宗门之人,唯我身世不详。
说到底这里只有我是外人。
谁会在意一个小小散修如何如何?
带着魔气的空气仿佛要钻入我的骨髓,带来刺骨寒冷,连带着心头都冷却大半。
我不想用孤立无援来形容自己,未免显得太过落魄。
但此刻的情况,除了这个词儿,也想不出第二个更符合的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说,“都别耽误彼此时间。”
我转身离开。
颜湘却不依不饶:“别想走!若你是魔族奸细!自然要抓你回宗门审问!”
说着便提剑刺来。
原本只是口舌之争,她突然发难,谁都没想到。
我修为低下,看不出她的修为,想必是不低的,因为我甚至都没看清她的动作。
再想闪开已是来不及了。
微凉的风在我眼前飞过,宛如带起薄薄冬雪。
“铮——”
剑刃在我心口处一指停下。
“啪嗒……”
血滴落在地。
身前的人竟然徒手便接下了这道剑招。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掌心滴落,但他的脸上却还是那副满不在意的散漫浅笑,眼底却结了霜。
谢挽星松开手,垂在身侧的手不住滴血:“这可不是要拿人审问的意思,是要杀人灭口。”
梁云锦脸色一变:“颜湘!”
颜湘握着剑柄的手颤了颤,强装镇定收回剑:“魔族奸细万死难辞罪责!”
梁云锦一把将她拉过去:“还没有确切证据,我平时难道是这样教你的吗!”
我的目光仿佛被地上一小滩血吸附,难以挪开目光。
直到谢挽星用未伤的那只手握住我手腕:“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他拉着我往返程离开。
“等等!”师序尘道。
谢挽星脚步停下,目光却是转向我。
我默然一瞬,便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身后梁云锦教训颜湘的声音便逐渐远去了。
直到四周空寂。
“小奸细,怎么不说话了?”谢挽星打破安静。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才是奸细。”
他摇摇头:“这可不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
我看见他的手仍在淌血:“你还不止血?血多了没处用吗?”
他很是无辜地道:“我没有药了。”
“说谎。”我说,“你们宗门弟子怎么可能没有止血药膏。”
他伸出手:“真没啦,出门急,只带了一瓶生骨丹。”
鬼才信。
他将手朝我面前伸了伸:“不信你看我的须弥戒。”
骨节分明的指间戴了枚素白的戒指,掌心处的伤口深得很,都能瞧见内里的肌肉纹理了。
“你的须弥戒我怎么看得了。”我撕下袖子一角,给他包扎伤口。
“你不看怎么知道能不能看。”他嘶了一声,“就不能对伤员温柔一点吗?”
“痛也忍着。”我抿了抿唇,“你干嘛要用手去接?”
他分明能袖手旁观。
之前的举动也像是要与我划清界限似的,但到后来又帮我挡了一剑。
实在是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人未免也太过善变。
谢挽星垂眸看我:“我也没反应过来。”
他语气里多了几分委屈:“轻点,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