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定然是张氏原本想与他牵红线的甄家小姐,再无二人。
这个小心眼的神仙呐
贾琅心内哭笑不得,见这娇滴滴的贵家千金被这不知从何而起的妖风弄的狼狈不堪,双手还仅仅地抱着树干,哪里还有个世家小姐的娇贵模样。
他也不想再站在这处让甄家小姐觉得难堪,便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转了身,提起步子往自己房里去了。
直到走到了房中,方才对正做针线活儿的花红道:“园里似乎有位别府的小姐遇到了些麻烦,你待会儿去看一下,与太太那边说一声。”
话刚出口,他便觉着周遭儿的空气瞬间凝滞了下来,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似乎有什么人正恼怒地朝他的耳朵频频吹气,带来一阵阵微弱的电流。
贾琅虽知水溶心中不情愿,却也无法。他总不能让人家小姐便这样子回去,一则太无风度了些,二则,岂不是贾家待客无道?
花红脆生生应了,便亲自往花园子里去走一遭儿。一面走一面想,不知是何等模样的小姐,竟然能让我们爷这等从不在女儿家身上留意的人上心。谁知到了那里一看,只看到了个气急败坏的小姐匆忙地拍打着身上的土,方知贾琅口中“遇到了些麻烦”乃是真的遇到了麻烦。
甄珍原本是甄家的旁支,若论起亲戚来,倒的确是与贾家有世交之谊。她又是皇后娘娘的内侄女,一向自诩身份高贵,哪里曾狼狈到如此地步过?
偏偏,方才为了与贾琅说上几句话,她已先行将自己的丫头打发走了。眼下仓皇无措立于原地,几乎不曾哭出声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
身后蓦地传过来一个柔柔的女声,甄珍回过头去,便看到了个穿着红绫裙子、青缎掐牙背心,又戴了两个晃晃悠悠的白果坠子,眼角盈盈一滴泪痣的丫头。
那丫头生的本就清秀,行动处更如弱风扶柳,走过来替她拍打着衣物,又忙道:“小姐,还请先往客居去吧。奴婢再给您找件干净的衣裳,先换一下也好。”
甄珍点点头,一瞬间原本无措的心也定了些,扶着她的手慢慢往贾府的客居去了。
花红派了个亲信的小丫头与张氏说了此事,张氏又忙忙命人将府中原准备与三姑娘四姑娘做的衣物拿了一件来,与她先换上。花红又伺候着她重新洗了脸,抹了脂粉,旁人便再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了。
甄珍也未因此恼怒,只是想及自己那时的狼狈模样,便觉得难以见人。因此,连这起亲事也一同冷了心。她原本是见过了贾琅的模样,方才动了念头的,如今,自己在那人面前如此失了颜面,便觉心中空落落的,言语间难免便露出了三分倦怠。
张氏察言观色,心中已有了些猜测。直到晚间,方将当日附近的心腹丫头唤过来问:“究竟是出了何事?”
“这事可真是奇了!”丫头登时柳眉紧紧蹙了起来,与张氏道,“明明是青天白日,却不知从哪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来。那风也怪得很,乌压压一大片,旁的地方都不吹,直接就冲着甄小姐去了。把甄小姐吓得抱着树不敢松手,饶是这样,那刮起来的土还是兜了她一头一脸,好好的莺莺小姐,反给弄成街头乞丐了。”
张氏愣了愣,随即瞥了眼旁边大开的窗子。
莫说是风了,窗外葱郁的花木动也不曾动一下。
她心烦意乱的很,先嘱咐丫头莫要将此事与其他人说,之后便唤了柳意进来,皱着眉与柳意道:“这是怎么说?莫不是上天不愿这二人结为夫妇不成?”
柳意与她捏着肩,低声道:“太太,您忘了,三爷本就不是寻常人。他生下来时,就已有了奇异之兆,只怕这命中注定的一段缘分,还在前头呢。”
“我也想到了此处,”张氏轻声叹道,“只是,北静太妃如此殷勤要凑成此事 ,我看甄家丫头也不错,方才动了此念。谁能想到上天竟然不允?如此这般,也只好拂了太妃美意,再另相看相看了。”
她二人说话时,丝毫未注意到,那原本并不曾动的花木忽然轻微颤动了两下,像是被一阵微风轻柔地拂过了。
是夜,夜色深沉,香梦沉酣之时,张氏做了一个十分奇异的梦。
梦中的神仙立于一片云雾缭绕之中,朦朦胧胧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清他一身飘逸出尘的白衣。那神仙一挥手,便有一张纸飘飘忽忽向她案上飞来,展开后,上面只写了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姻缘天定,再莫插手。
张氏醒来后,出了一头的冷汗。她强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安,自此之后,暂且歇了与贾琅说亲的主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北静王府与贾府各为儿孙亲事忧心不已之时,昭宁公主却已带了亲信出京,前往江南调查堤坝崩塌一事。
堤坝之事,朝廷年年皆出款加固。然而今年遇着了大雨倾盆,一连半月不停,那本该牢固如山的堤坝不知为何竟不堪一击,一下子便垮塌了下去。
如此一来,无数灾民流离失所,河岸附近良田尽皆被淹没,粮食颗粒无收。好在江南之地原本富庶,商户之家多有余粮,此刻大都联合起来开仓放粮,倒也暂解了朝廷之忧。
既然堤坝不曾加固,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