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试了三次,才终于克制住手腕的颤抖,点上了这根烟。
大量的尼古丁带着它强烈的镇定效果在体内兜了一圈儿,杨仰起头看着天,慢慢地把嘴里含着的烟一个圈儿一个圈儿地吐出来,看着它们一个一个地向着空中飞去。
这个地方,他是第二次来,约莫也是最后一次来了。
毕竟他也被感染了,按照卓恒他们说的,他大约也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
杨盯着烟圈看了一会儿,这才发觉,相比于被变成西格玛种这件事情,他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另一个事实——
他大概是快要死了,以一种介于人类和异种之间的姿态死掉。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原来到了最后,还是会觉得恐惧。杨回头看了看坐在车子边上远远看过来的希融,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女孩大概是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确定他们是异种的。当然,当初在飞机上,他说的那一句“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也这个症状,所以很清楚这很艰难。”,他们也一定没有当真。
真的有过那么一个人,很害怕被医生检查,身体不舒服也从来不肯去医院,宁可在家一口一口地喝热水,抱着他撒娇说医院的消毒水太难闻了,才不要去呢,随便吃点药就好了。
那时候,他真的没怀疑过这些是为了什么。不过到现在,他看到笑白死撑着不肯被检查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
杨把最后用力吸了一口烟,居然被呛住了,不得不扶着树弯下腰,努力咳嗽了一会儿,才算是顺过了气。水面因为咳嗽的声音而产生了细小的波纹,把他的倒影搅得歪歪扭扭。杨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七年前的最后那个场景,他其实记得很清楚,包括枪支在手里因为摩擦而发热,包括每一丝在水中扩散开的血迹,他都记得那么清楚。
——唯独想不起来那一刻她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了。也难怪,毕竟她的能力,就是扭曲光影。假如她不愿意,谁都不能看见她最后那一刻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何况自己正是那个凶手。
杨把烟狠狠地掐了,最后看了一眼那已经恢复平静的水面,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用这么长时间抽一根烟,对于现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的他而言太奢侈了,杨在走回车旁的过程中已经开始了另一项工作,他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十三科现在所有人的名单——他在试图寻找一个接班人,他花了这么多年,不择手段地爬到这个位置上,他可不希望这一切连个信得过去的接手的人都没有。
“告诉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希融坐在车头上在给月华传资料,听到杨的声音才抬起头,听着他继续问:“虽然当时我很清楚当年十三科的手术是什么样兴师动众的规模,我很确定我没有被做那种复杂的移植手术,所以我到底是怎么被感染的。”
希融停下了传送治疗的动作,稍微闭上眼睛,把之前看到的所有细节和刚刚整理出来的线索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人依然还是刚才的姿势,似乎是非常耐心地在等着她开口。
“我想,这应该是诱导变异,不是移植。”希融给出了一个猜测,不过所有听到的人都不怀疑,这应该就是事实了,“你说的没错,杨,这应该是你们十三科内部有人参与的事情,第一阶段的实验,是卓恒那么那个时期的移植手术,而结果证明成功率很低。所以现在是第二个阶段的尝试。”
“尝试什么?”杨面无表情地追问了一句。
希融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继续说道:“尝试……把全人类变成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