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尖细地冷笑起来,“五妹妹这寿礼,倒与我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拉长的音调荡出别样的意味。
一旁的彭氏听罢不由得暗啐沈南伊烂泥扶不上墙!
晨间更衣时自己都跟她说了多少次了,好不容易解了禁,万事都得谨言慎行,非紧要关头万莫言辞,至于贺礼这物送上去,便不要再说道了。
毕竟上次那事才过不久,殷老太太和老爷心里尚在耿介不说,何况大家又不是瞎的,明见都在自个儿心中,何必挑上台面来说?
妨不得会让人家觉得沈南伊有诱人非议沈南宝之嫌。
她倒好,遭众目这么赫赫一睽,人就跟被日头晒中暑似的,找不着北了,还这么硬仗腰子的说话!
自己到底前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生出了个这么蠢蠹的姐儿!
沈南宝呢,还是那四平八稳的姿态,轻淡淡地点了点头,“可不是,二姐姐送的玉佛,三哥哥送的则是曹老先生的《寒山古松图》,就只有我和大姐姐,都是绣的寿字,倒真是心有灵犀得很呐。”
谁想跟她这个打脊贱才心有灵犀!
自己可是嫡女!
沈南伊气不过来,冷冷扯了嘴角,“要是早晓得妹妹也做的刺绣,先前儿我们二人就该先通一通气儿,免得叫爹爹收两副刺绣的寿字,都不知道往房间里挂哪一副了。”
彭氏暗自心惊,连忙笑骂道:“你这个伊姐儿说得什么话?房间挂不了,就挂书房,书房挂不了还有耳房,偏厅,多的是房间,哪里容不下区区一幅绣画?”
彭氏企图就这么打囫囵地掩了过去。
萧逸宸却不想,兀兀地嗤了一声,“沈府当真是家事丰盛得很呐。”
彭氏脸色一变。
她怎么忘了还有萧逸宸这么个罗刹娑在?
先前因着宛姐儿及笄大办就已是很招人眼了,而今才不得不稍收敛,潦草办了这么个寿宴,没曾想还是遭萧逸宸盯上了。
彭氏连忙唱了肥喏,“殿帅,奴家并非那个意思,奴家只是不想姐妹龃龉罢了。”
萧逸宸只手抻着下颌,并不将她的话以为意,闲闲掉了视线看向怔忪在原地的沈南宝。
他生得白净,被红红的烛火一耀,脸色微酡,有一种艳若桃李的意味,而他望过来的那双眼,却是一片阑海,藏着巨涛,翻个浪就能把抱着浮木的她拍进深渊里。
沈南宝悚然一惊,只想逃出他的视线,不妨对上另一双眼,敛着担忧夹缠着愧疚,随着四目相对,沈文倬眉心那一点颦蹙愈发深坳了起来。
心就这么揪了起来,沈南宝都有些抬不起头来看他。
其实三哥哥待她是好的,但她设计任着他的小娘和姐姐跳入火坑,虽说没人逼迫她们,沈南宝还是觉得有些愧对。
就这么岔神的功夫,那厢萧逸宸又开了口,“大姑娘上次还在同我说呢,担忧她妹妹,即是担忧,那么必是姐妹情深,又何妨因为一副刺绣就生了嫌隙,更何况这还是大姑娘自个儿提出来的异议。”
彭氏这下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敢诺诺道是。
萧逸宸见状,眼底讥笑更深,“所以,照我来看,大姑娘也不必多费解,这沈大人屋内当是挂上五姑娘的那副,毕竟双面异绣难得。”
恍若石头砸进了湖面,激起千层波澜。
沈南伊这时才注意到原来沈南宝绣的是双面。
而尚自在旁默默观望的闲人仿佛在此刻被人撤去了扼喉的手,终于能抒己见的,纷纷点头道是。
甚至有人甩着袖子,语调铿锵地道:“虽说都是自家姊妹,不应分你我伯仲,免得伤损和气,但绣艺向来有序,何况大姑娘和五姑娘的刺绣一看就天冠地屦,沈大人你要是屋子里不挂五姑娘的,倒真说不过去了!”
这人言罢,另有数人纷纷起身附议,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甚至还嘲讽起沈南伊的刺绣,将那副仙鹤寿图贬至了土泥,捧得沈南宝那副绣图堪比绝世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