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话很容易咂摸出来,但惹来了沈南宝鲜异地转过头来看,“他还在宫里,怎么求他帮忙?总不能叫他抛了官家来顾我罢。”
方官舌头一麻,突然后悔自己胡乱找的这么个借口,讪讪地牵了嘴角。
沈南宝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从碧山长房出来,便一气去了衍清轩求沈文倬。
在沈文倬跟前,她便不作那些掩饰,只管把尽真相说了出来。
沈文倬听了愕着一双眼楞在那里,“这……好端端,怎么出了这么岔子的事。”
大概是风月不在身旁,没了知心的人,此刻能够有个敞开心扉的,沈南宝便有些没管没顾了。
“三哥哥,我且凭心同您说,我也敢担保,我祖父绝不是那等鬻伪茶的人,自我龆龀的年纪,他就叮嘱了我做人需得要良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犯这样的大不韪,做这等欺骗的事?他们定定是遭人陷害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样的话其实还是有一定的理儿。
譬如那练丝,本身纯净无瑕,放到染缸里,就能被侵透得各色。
所以啊,沈南宝如今长成这样的性儿,要说赵老俩是这样招摇撞骗的人物,沈文倬说什么都不会信。
他点了点头,语气掺着安抚的意味,“五妹妹,我信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但他信归他信,最主要的是衙门老爷得信,不然什么都是白扯。
何况伪茶这事,自先圣好斗茶伊始,便有专律,鬻伪茶一斤,仗一百,二十斤以上便弃市。
索性这次没得多少,不过几两,按理说,只要赵老太爷认了,赔付了客家就好,但偏生赵老太爷是个执拗的性子,说什么都不认,还非要告那人污蔑,要讨公道,这么一来二去争执得面红耳赤,这才闹到了衙门,被羁押等待后审。
这些个衙门就是沈文倬这个书蠹都知道其中干事的偏颇,那都是分了三六九等的,士农工商,财大气粗的商贾另谈,这没几个子的那就是送上门的冤大头,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沈文倬不免有些焦急,“我到底没致仕,能在这方说的上话的不多,但……”
一通话不长,说得却很艰难,没几息便嗽个不停,仿佛要把肝胆肺都呕出来,沈南宝忙转过身斟茶给他,“我此来所求不为那些照拂,是想求三哥哥借我马车一用。”
这有何难,沈文倬捂住嘴,透过锦帕声音闷闷地道:“我再拨清止给你,但凡要跑腿做耳报神的,你尽管指派他,至于帖子这边,我去替你和祖母说。”
她都没说这起子事,他都能够咂摸出来了。
虽说叫他看自个儿冷待的笑话,但常年不着迹的人物,如今也会见微知著了,这样日后也不必被蒙在鼓里,做那个乱撞苍蝇了,沈南宝便由衷替他高兴。
沈文倬却很担心,送她上了轿,看着幕篱下惊鸿一现的脸庞,忡忡地道:“五妹妹我还是觉得不妥,那些个衙役都是莽汉,你一个小娘子过去,只怕没说个什么,就招欺负了,还是我陪你去罢。”
沈南宝笑,“三哥哥您还要留下来替我去和祖母请示呐,你走了,只怕过不久祖母就派人来攫我们回去了。”
见他仍有豫色,便又道:“三哥哥放心,我过去又不是论是非对错的,就是去看一看祖父祖母,让他们稍宽待他们,也去探一探来龙去脉。”
说是这么说罢了,可是真真临到相见的时候,谁又知道会怎么样呢?
那可是养了她十几年的养祖父养祖母。
沈文倬满肺腑的话卡在嗓子眼,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入了轿,一记扬鞭声响,马车碾过街道,晃晃荡荡转过拐角,一翣眼的功夫便不见了。
这厢前脚才走,那厢彭氏后脚就得了信,压在膝上的手紧紧攥住,“你可是听清楚了,是为了那赵老俩才出的府?”
白茋要把头笃断似的,“听得真真的,确是为了那赵老俩出去的。”
她说完,疑惑地望过来,“大娘子,五姑娘是怎么晓得的?这事可就连老太太都还不知道呢。”
可不是,这昨个儿才出的事,今个儿她就收到报信了,她哪里来的耳报神?
那个木讷的方官?
说起这人也有些蹊跷,当初自己随性拨了两个人过去,另一个惯会讨嘴的没讨得半点好,这个锯嘴葫芦的却被沈南宝近侍用,还用得格外趁手。
要不是额外叫人细致去查了方官一遍家世,自己都会以为是沈南宝故意插进来的人手,不然沈南宝哪能用得这么不忌惮的。
但人到底清清白白的,也不存在那么一说,至于报信,凭方官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清傲样子,也不太像能够做那起子探听的活。
未必是有旁人?
毕竟荣月轩当初拨了那么多的心腹过去,尔后又被盘剥干净放了回来,其中未必没有没被沈南宝策反的。
说策反,其实也抬举了沈南宝,她是什么人物,自己又是什么人物,但凡有点心眼的,能掂量的,都不会反戈。
遂可能是个占回扣的,两相都吃那么个便宜。
彭氏眯了眯眸,那一线光景里含着彻骨的冷,看得白茋心尖陡然打了个突,只管伏惟下来,头刚刚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