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多,却鲜艳得戳人眼。
众人骇然的望过去,就见圣人一张脸铁青得跟蟹一样,还来不及说什么话,头一歪,就栽了下去。
惊变来得太快,所有人都被冻住也似,凝在了当场。
只有守禁的亲卫反应极快,立马抽了刀,迅疾护在官家左右。
官家从位上起来,一双眉紧凛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沉沉的嗓音扩开,圣人身边秦嬷嬷这时仿佛才醒过味来,扒开一壁厢伺候的宫女,摊面饼似的将圣人摊在了自个儿背上,就要驮着圣人往耳房走。
永福帝姬这时也回过来了神,手忙脚乱地帮衬着秦嬷嬷护住圣人,口里一直叫着,“快,快叫疾医!”
这话就跟一块巨石重重砸进了湖面,惊起波澜壮阔,一时间,场面沸水顶锅盖似的热闹非凡。
沈南宝缓慢站起身,循着秦嬷嬷他们走到了耳房。
不算太小的屋子,但挨山塞海的往里填人,显得无比狭窄。
但不管有多少人来了又去,都是在沈南宝眼际梭成无数道残影儿,只有圣人那青灰的脸孔格外清晰。
渐渐的,什么都听不到了,所有的声音也融成了水流,稀里哗啦地淌过沈南宝的耳朵。
等再听到声儿,是永福帝姬抽冷子来的一句,又脆亮又尖细,像指甲刮过铁板,刺耳到沈南宝一时难忍,直顾皱了眉。
“中了毒?”
永福帝姬骇白了脸色,“茅疾医,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乱不乱说,其实众人心头都有杆子秤,像这样蓦地吐一口血,再灰了脸色,谁瞧谁不咂一句‘中毒’。
可‘毒’这类东西,太可怕,可怕的地儿不是在它的毒性,而是它牵扯出来的背后。
指不定就一竿子歪着打,打在了自个儿身上!
众人一时听着,脸上皆是骇然起来,直把脖儿缩着,生怕伸长了,迎头就是一铡刀落下来。
永福帝姬呢,大抵也咂摸出来了其中的意味,煞白的脸像含了滚烫的蜡,不住的抖动,一双眼却像捅过了血肉的刀子,红得触目惊心,一下又一下地割在每个人的脸上。
“到底是谁要害我嬢嬢!”
茅疾医无心关注谁施的毒,只是退下来,冲站在那儿一直无声的官家揖了揖手,“官家,圣人中的是狼毒,虽不多,但毒性猛烈,需得尽快拔除,还请官家允准微臣给圣人施针。”
‘狼毒’两字听得官家面色一沉,拂了袖说了声‘准’。
众人识趣的退出了耳房。
甫一退出去,便有压着刀的碴子赫赫走过来,齐整一线的随着黄提举揖手跪下,“官家。”
官家扬了扬下颏儿,“查!给我好生的查,看看是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用狼毒这样阴险的招儿!”
这事黄提举见识多了,官家一吩咐,当下便冲着两壁的碴子施了眼神过去。
碴子会意,压着刀四散了开。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碴子凑到黄提举耳旁低语了几声。
沈南宝默默旁观着,只觉得黄提举在那碴子说话时,细长的眼乜向了自己。
沈南宝心口又是‘咯噔’一下,然后便见着黄提举跪在了官家跟前,“禀报官里,复才查了,毒在圣人箸上、盘碟、还有春联上都有。”
要说前面那些意指不明,后面这‘春联’便响当当了。
几乎是一说出来,永福帝姬就是一耳刮子向沈南宝劈来,“好你个永乐!是你下毒害了我嬢嬢!”
话是劈头盖脸的撂了出来,巴掌却遭最近的永诚帝姬拦住了,“事情还没个定论,就由得你铁口判永乐死刑?”
永宁帝姬也打着圆场,“可不,可不,方方不是说了,春联,盘碟,还有箸上都有,我听着倒像是嬢嬢经手碰过的东西,指不定是嬢嬢手上的毒,沾在了春联上。”
这话听得永福帝姬搓牙花的笑了,“那照你这个意思,倒是这毒是我嬢嬢自个儿喂自个儿?”
说着,眼一横,直凛凛看向了沈南宝,“你说话啊!尽躲在一群姐姐后头是什么个意思?做缩头乌龟?”
自方才到而今,不过半盏茶的光景,沈南宝却摸清了这个局。
怪道自个儿进了宫同几位姐姐的相处,害得心神都懈了怠,对于圣人的摆治便就只以为是磋磨自个儿。
却没深想过,圣人操管着后宫,又能布得了前朝的眼线,还能让偌大的盛家、郡公府这些对她俯首,像这样的人儿哪能似彭氏、殷老太太她们小打小闹的。
必必是一击击进肉里。
沈南宝越想越觉得自个儿醒悟得太晚,越觉得自个儿而今陷入了死局,但不管如何,生机且得挣,不然就此认了命,不止死路一条,便是这个罪名,只怕也会分一份儿扣在自个儿母妃身上。
沈南宝撤了口气,走上前朝官家跪下,“爹爹,不是我,我没做。”
简单的一句话,却听得永福帝姬愈发红了眼,“你可是轻巧,想着就拿一句话,焯水撇浮沫的撇干净自己的嫌疑?”
也不待沈南宝响的,头一撇,眼珠子一转就看向了黄提举,“你再叫碴子们好好查查,瞧瞧是我嬢嬢的手上沾了毒,还是那些个物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