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忍忍!孤忍了将近20年年了!孤要忍到什么时候啊!孤受够了!”
多年来压抑的情绪,在此时此刻爆发。
李亨看着案桌上的书籍、文房四宝,拂袖将它们扫落在地。
殿宇内,传来东西不断坠落的声音。
李泌见到李亨如此失控,一时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垂着脑袋,拱手,等待李亨怒气消下来。
就在大殿里,安静得可怕的时候,殿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小宦官快步走了进来,对着李亨躬身道:“启禀太子殿下,皇上有请!”
“父皇现在找孤?”李亨刚才那像战斗公鸡一样的嚣张气焰,在听到皇帝要召见自己时,顿时没了。
“回禀殿下,皇上叫您立即过去”小宦官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皇上,好像挺着急的样子”
“孤现在就过去!”李亨一听说,李隆基着急地召见自己,不敢耽误,赶紧转入寝殿内,让张良娣给自己整理仪容。
被冷落在一旁的李泌,也不见生气,依然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等待李亨的发话。
李亨换好了入朝的紫袍,看到李泌还站着,到底心中不忍,于是挥手让他先回去。
“殿下,您是大唐正朔,只要行得正坐得端,陛下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断然不敢废您!”
快要离开之前,李泌还是和李亨说了这番话。
李泌已经明显地感受到,李亨似乎在焦虑些什么了。
其实,他能够理解李亨,毕竟快五十的人了,还是一个老太子。
如果这个老太子,老来还被废,那么李亨要么会一蹶不振,要么会铤而走险。
李泌最担心的就是后者。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李泌不想让李亨走上这条危险的道路。
“孤知道了。”李亨很意外,李泌会和自己说这样的一番话。
他们从小一起作为伴读一起读书,对彼此的性格多少是有点了解的。李泌是一个很内敛、谨慎的人,不会轻易说出这种僭越的话。
如今为了安慰自己,李泌竟然说了,李亨内心动容,“只要你和孤还是一条心的,孤就不会害怕。”
李泌向李亨拱了拱手,“殿下,尽管放心,草民自始至终没变过。”
“好,有你这句话,孤就放心了。”李亨脸上,终于带上了些喜悦之色。
巍峨、金碧辉煌的殿宇内,李隆基端坐在龙椅上,看着李亨一点点地走向自己,他浑浊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眼前这个快要五十岁的男人,是他册封了将近18年的太子。
人人都说太子恭顺、温厚,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
但是,李隆基心里却不是滋味。
李亨继承了老李家俊俏白净的基因,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温和、亲切,放在和平年代,李隆基或许会相信,李豫会是一个很好的守成皇帝。
然而,现在的大唐不复从前了。
李隆基是老了,杨贵妃、杨国忠、秦国夫人等先后被杀后,李隆基突然醒悟,现在的李唐已经从内到外地腐朽了。
他身边的女人、宠臣死于民变,那是因为,已经有老百姓不满李唐的统治了。
如果李亨还是这副懦弱、畏首畏尾的样子,那么李隆基怎么敢把这李唐的天下交给他?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李隆基抬手让李亨起身。
李亨道了声‘谢皇上’,便坐在了李隆基下手的位置。
“这是广平王传来的捷报,太子您觉得该如何赏赐广平王呢?”李隆基看到李亨入座之后,也没有说多余的废话,而是直接抛砖引玉。
毕竟也是做了多年的太子,在来的路上,李亨早就把老皇帝有可能问的问题,一一地想了一遍。
现在听到老皇帝说,要给李豫奖赏,李亨快步上前,几乎想都没想地道:“一切,全凭父皇决断!”
李隆基闻言,脸色闪过不悦。
他双手用力地握住龙椅上的扶手,沉着脸道:“朕问你,你却说,全凭朕决断!太子太子,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
李亨被李隆基这一顿骂,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多年遭受皇帝和宰相们的打压,李亨早已经习惯了当一只鸵鸟。
当某一天,鸵鸟突然伸出头时,一听到任何的风吹草动,它们都会重新缩回去。
现在的李亨就是如此。
皇上问他政治,他实在不知道,也更不敢知道,为什么一向不让自己参与政治的李隆基,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父皇,儿臣,儿臣实在不知,该如何奖励豫儿的劳苦功高。”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管这些事情?”李隆基的声音几乎冷了下来。
李亨想了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儿臣,真的不知。广平王已经是兵马大元帅了,再往上可能就是同平章事了。”
同平章事,是武则天掌权时,专门设立的宰相名称,一直沿用至今。
现在的李豫,功高震主,李亨岂敢多言?
老皇帝叫他来,恐怕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几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