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堂不喜虞柔的踩一捧一。
换做之前,他定会意气用事去找她讨个说法,但经过她最近这段时间的调教,性格已然沉稳许多,竟能耐住性子询问她虞姨娘为何对他这般厌恶。
虞长仪淡淡地用手扫过他肩上的落花,轻笑一声,“许是她害怕,害怕你比谢柳强。”
谢堂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了,以后再不会因为这事乱了心智。”
宴席撤下,男宾留在前厅闲谈朝堂琐事,女宾则跟着老夫人聚在后院品茶游园。
虞柔想方设法跑了出来,完全不顾老夫人的黑脸。
有几名被虞柔骚扰的妇人实在没了赏花的兴致,借口家中有事提前离开。
怎料虞柔就跟虎皮膏药一样粘着她们,振振有词,“我儿未来可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这京中多少女子想嫁他为妻,也算便宜你们将军府了。”
安夫人攒着一肚子火,没等她出口,虞长仪就抢在她前面出了手。
一巴掌落下。
虞柔捂住肿胀的半张脸,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前神色镇定的女人。
“你敢打我?”
“她是侯府主母,为何打不得你!”
安夫人严声厉色,自觉与虞长仪站成一队。
虞长仪也没跟虞柔废话,命人把她拖了下去,又让人多上了几盏好茶好糕点用来赔罪。
“让各位姐姐妹妹笑话了,我这嫡妹打小娇养长大,性子自是天真烂漫了些。我家嫡母也是怕她嫁入别的人家会受委屈,才特意把她送进侯府与我作伴,也好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多包容包容她。”
她这句话说得得体又优雅,任由谁都捡不出半点错误。
老夫人满意地与身边的老姐妹继续说话,但下面那些年轻的妇人们却开始细品她这番话的其他意思。
乍一听,仿佛谁都没错。
但要是仔细深究,众人便会想到虞父虽然是个七品小官,但虞家家风清廉,又是书香门第,以虞父守规矩重礼仪的品性,竟愿意将两位嫡女同嫁一家,共事一夫。
一个为妻一个为妾。
显然是虞家主母的意思。
京城就这么点大,大家稍微一打听就清楚虞家现任主母并非虞长仪的生身母亲,而是她的姨母。
虞长仪很清楚,虞家在乎脸面,因而虞柔与她同天出嫁,嫁入侯府为妾这件事被压得风声尽无。
前世她也确实以为姨母这般安排一是为了顾及她的面子,二是为了让她们姐妹相互照料,直到后来她偶然发现虞柔暗中给她下药,一番逼问下才知这毒药从她幼时,姨母就不动声色地给她下了。
虽然她中途发现,但药性渗入骨髓至深,她至多只能再活五年。
幸好重生了,她还有自救的机会。
重生第一件事,她便让清儿烧掉姨母送给她的所有贴身衣物,连带着姨母送来的补品,她也收入库房不再食用。
除此之外,她还请了一位信得过的大夫替她调养身体,慢慢把毒性逼出体内。
不过下毒的仇,她是记下了。
所以她今日故意纵着虞柔在众人面前胡言乱语,再出现制止,顺便点到为止。
有心之人自会把她的话听到心里,派人稍微一调查,就能得知虞府后宅真实状况。
正巧最近姨母正在为她的亲儿子议亲,想必今日事一出,那些原本与她相看好的人家也会退避不及。
到时候就算她上门逼问,她也能把所有过错推到她自己亲女儿身上。
谁让虞柔自己急躁,故意跑到外人面前丢人现眼,丢尽了姨母脸面。
当然仅凭那几张妇人嘴还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虞长仪又命人将这件趣事传播出去,半日时间,京中大小街道沸沸扬扬。
等到宴席结束,老夫人便让她进祠堂说话。
她这点把戏能瞒过众人,却瞒不过火眼金睛的老夫人。
一进祠堂,老夫人就让她跪下。
她手里捻着佛珠,面上却露出些许不悦的神色。
“长仪,你这般做,就不怕折损我们侯府名誉?”
她一向把侯府的名声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虞长仪低下头,放缓语气道:“儿媳做这些并不后悔。”
“不后悔?”
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阴沉。
“婆母,儿媳知道您怕侯府百年清誉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儿媳这般做法,也是为了侯府。”
老夫人开口反驳,“你既是为了侯府,为何不把她直接关在后宅,放出来丢人现眼成何体统!”
“婆母,儿媳关得了她一时,关得了她一辈子吗?”虞长仪面露难色,“妹妹虽为妾室,但我家嫡母向来宠爱她胜过嫡子,倘若嫡母晓得我这般待她,定是要上门闹一番,到时候儿媳苛待妾室的名声传出去,茗慧妹妹还如何嫁得出去?”
老夫人听她提起还在江南的谢茗慧,她的小女儿,脸色柔和些许,“看在你真心为茗慧着想的份上,这次就不罚你了。”
虞长仪识趣退下。
她很清楚,老夫人失去儿子丈夫后,所有的重心皆放在谢茗慧这个女儿身上。
不惜把她送到远在江南的娘家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