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面纱摘下来。”
虞长仪从一开始就知道姨母为什么要选穗心陪嫁进侯府,一是忌惮穗心美色,担心她留在虞家会勾得她儿子不求上进,但穗心是家生子,也不好找人牙子发卖,只能塞给自己女儿当陪嫁。
二是姨母自己都觉得虞柔蠢,穗心是个有主意的聪明人,有她在侯府帮衬自己女儿,她也能放一份心。
但她没想到穗心刚配虞柔嫁进侯府还没半年,就被她用钗子毁了容。
虞长仪承认自己在看清穗心脸上血肉的那一刻,胃里的茶水都在翻滚。
“你的脸?”
穗心的泪刚粘在还未黏合的伤口上,就疼得面目狰狞。
她颤颤巍巍地跪下,没等虞长仪把话问完,就抢着喊道:“求大小姐给奴婢一条活路,只要大小姐把奴婢带走,奴婢愿意为大小姐当牛做马。”
虞柔听到穗心当众背叛自己,刚想冲上去扇她一巴掌,结果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脸,突然有些难以下手,只能抬脚踹到她的小腹上,“吃里扒外的糟烂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你就是想回虞家勾引我弟弟!”
重活一世,虞柔也算知道了一些内幕。
穗心早在虞府的时候就跟她胞弟好上了,只是她胞弟这个人没什么主心骨,凡事都听她母亲的。
唯独一次忤逆母亲就是因为这贱丫头。
虞长仪倒是不知道穗心跟家里的弟弟还有这种关系,原本这事也是见不得光的,结果这一下全被虞柔抖了出来。
还是在侯府。
穗心原本还有几分自救的意思,听到虞长仪当众辱她清白,两眼一红,憋着泪就往木柱撞去。
幸好清儿眼疾手快拦了一下,人虽然晕了过去,但不至于就这样离世。
看到穗心寻死,虞柔非但没有半分害怕,反倒骂骂咧咧,“好啊,竟然敢在我院里寻死,我明日就派人回虞府告诉母亲,让母亲拿了你的身契把你发卖给人牙子!”
虞长仪实在不忍再多看一眼穗心的脸,毕竟是花一般的年纪,却因为虞柔的一己之心就毁了容,现在连清白都没了,也确实可怜。
她让人把穗心抬回自己院里后,又请来府医替她开药。
虽然身体上的好治,但脸上因为伤口太深,就算每日用药也难以康复。
老夫人那边,她也派人知会了一声。
就算她不让人去说,不出明早她也能知道。
只是这事把她也牵扯了进去,她要是不说,多少会让老夫人多想。
结果老夫人听到一半,就不耐烦甩手让人下去,她同常嬷嬷抱怨,“当初要是知道虞家安的是这种心思,我就不该同意让她们姐妹两人一起嫁来。”
原本想着两个姐妹一起嫁来算是图个吉利,结果她现在儿子也没了,反倒给家里招了个麻烦。
“虞柔这丫头性格不定,就算家里没男人,她也能从其他地方找麻烦,不如趁她还年轻,跟虞家商量商量把她送回去,也好让她再嫁,没必要这辈子都耗在我们这侯府里。”
常嬷嬷叹了口气,“您先前不就同虞家说过这事,虞家允了,但是虞姨娘自己不愿意,非说她要是走,也要带走谢柳少爷,还说什么谢柳少爷能为她挣诰命,疯疯癫癫的,就连虞家听后也不乐意把她接回了。”
老夫人皱眉,“说来也奇怪,她跟柳哥儿还不过一月母子,哪来的这么深的情谊?”
常嬷嬷压低声音,“不过老奴白日问过柳哥儿,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更想跟着嫡母呢。”
老夫人轻笑一声,“你别看那孩子看着体弱,实则门清呢,跟着嫡母就是嫡子,总比跟着虞柔那个不成器的姨娘强。”
常嬷嬷本想提醒老夫人窗外有一道影子,结果老夫人嘴一快,已经把所有的话说完了,“但像他这么精于算计的孩子,我并不喜欢。”
窗外的人影迅速消失,快到常嬷嬷开窗探头去看,也只能看到一道迅速消失的灰色影子。
谢柳一头扎进自己房里,双腿的硬度开始变软。
他扶着墙坐回轮椅上,看着桌上放着的半碗汤药,心里五味杂陈。
可惜这药每日只能喝一次,一次只能为他维持一刻钟的时间。
不然他能做的事肯定比现在要多。
谢柳命人去把剩下的半碗药倒掉,自己连忙换了身衣服,开始装模作样地捧着书挑灯夜读。
等常嬷嬷端着山药煮的汤走进他屋子里时,丝毫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见他身上穿的也不是灰色衣服,常嬷嬷打心里奇怪能这么清楚这院里构造,可以轻松逃脱的到底是谁?
春芳院这边,虞长仪意识到线索可能又断了。
穗心没有对的谢茗慧动手的理由。
就算有,她要是真的动了,也不敢当着虞柔的面求她带她走。
这不就等同于羊如虎口?
不过穗心就算跟这件事没关系,她半夜去老夫人院里的事,她也要调查清楚。
一觉天亮。
穗心刚醒就派人叫了虞长仪过来,“大小姐,奴婢有话跟您讲。”
虞长仪站在床边,对上她那双澄明的眸,淡淡一笑,“你是从虞家出来的,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