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场那边,苏雪是有些狼狈不堪的。
她没有一点大获全胜打败野猪的样子,反而是有一种死里逃生、累脱力了的模样。
她也不是站在那的,而是坐在晒场上的大木桩上,半坐半靠的模样,已然是累极了。
苏老太赶到现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雪怎么样,她满心满眼看的都是那头躺在晒场中央的大野猪。
她看的满眼放光,仿佛那野猪全是他家的所有物似的。
不过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故而瞅着那野猪想了许久,还是在心中叹了口气,认命的开始想,一会儿分肉的时候能分到多少,而分到的这些肉要怎么分配,怎么做吃食。
苏老太想的认真而投入,自然是没有那个功夫去注意到苏雪这个本来就不怎么被她放在心上的孙女的。
还是苏雪的父母到达了现场,看见女儿狼狈的样子扑过去嚎叫的声音,才让她回过神来,并将那目光放到了苏雪身上一会儿会儿。
她看着苏雪的样子,第一时间不是想的她打野猪有多么的不容易,而是在心中怨怼起苏雪的父母,好端端的嚷嚷的那么大声做什么,也不嫌丢人。
但她始终记得,她是苏雪的奶奶,在这种时候,如果她不站出来说些什么的话,就会显得太过不近人情,村里那些长舌妇也是会嚼她舌根子的。
于是乎,在苏雪的父母问苏雪是如何打的这头野猪、有没有受伤、怎么会这样的时候,她走到跟前去听了一耳朵,在听到苏雪说只是进山去采蘑菇,没想到会碰到野猪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将野猪打死的时候,她抢先一步在苏雪父母之前开口,习惯性的开口就是责备:
“这好端端的,你跑到后山上去采蘑菇做什么?今天大家伙找你都找不到!这得亏是遇到野猪你运气好给打死了,要是运气不好被野猪给啃了,你嫁人都嫁不了!简直是丢人!”
苏老太对苏雪他们一家的态度一直是这样,也许她说的话里带有关切的意思,但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会变了味道,让人听着非常的不舒服。
且这种听着不舒服不不仅仅是苏雪一家听着觉得不舒服,就连旁边等着分肉的村民听了,也觉得苏老太说话太不难听。
碍于苏老太是亲妈苏雪的父母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为苏雪辩解着,孩子上山去采蘑菇也是为了改善生活,现在打死一头野猪,应当多多鼓励、安慰。
而周围的村民就没有苏雪父母那么的含蓄了。
这年头本来就缺肉吃,肚子里都格外的缺油水,数学打回来一头野猪给村里人一分,最近这段时间天气热肉有存不住,少说有一周时间,大家都可以高高兴兴的打打牙祭。
而打完牙祭之后刚好又是快到秋收,秋收之前才吃饱喝足身体好,等到秋收的时候大家伙也能够舒坦些。
这么一算来,上山采蘑菇,阴差阳错为了活命而反抗,从而打死一头野猪又上交给村里的苏雪,那算是村中的大功臣呀!
这肉还没有分呢,就有人辱骂功臣,周围等着分肉的村民哪里能让苏雪受这个委屈。
就算是只为了那一口肉,也不能让苏雪被这样数落。
“苏妹子,”跟苏老太年纪差不多,比已经过去的苏老头大几岁的苏二爷爷皱着眉头看着苏老太,仗着自己年龄大几分,在村中姓苏的人家里也有几分面子,比之其他人说话更加直截了当:“哪有你这么说雪丫头的,这村里是哪家的姑娘小子不在闲暇的时候进山里去挖点野菜采点蘑菇,好让家里多一点吃食。她运气不好遇上野猪,又运气好的将野猪给打死了,你这个当奶奶的不是应该安慰安慰吗?哪有你这么咒自己孙女被野猪啃的?以前德子活着的时候,看你就觉得不靠谱,现如今德子去了,你是愈发的糊涂和不靠谱了!”
苏二爷爷说这话就相当于贴着苏老太的脸骂她,当众之下,把她的脸皮子从头上剥下来扔在地上踩。
最重要的是,苏老太年轻的时候,在白柳村还是个小媳妇儿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她配不上苏德子,觉得他为人处事糊涂不靠谱。
可伴随着苏德子的去世,她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村里上了年龄的人越走越少,已经很少有人说她糊涂和不靠谱了。
甚至村中年轻的一辈,说起她苏老太,常常夸的是她能干。
没料到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苏二爷爷却说她和以前一样糊涂不靠谱,这不是告诉大家伙她年轻的时候是个大伙眼中糊涂人,做事还是个不靠谱的存在吗?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难听的名声,现如今,就因为她教训教训自己的孙女,便又让人给安回来了?
苏老太气急,脸涨的通红,想要在将火气发到苏雪她们一家人身上,却因为周围村里人的注目,加之不想让自己再丢人,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想要跟苏二爷爷辩驳几句,但苏二爷爷在说完那话之后就转过头去,不看她。
最重要的是,苏二爷爷是村里最会做活的木匠,在白柳村的身份地位可比她高多了,且从称呼上,她已经死了的丈夫苏德子还得叫人家一声二哥,她是真不能跟苏二爷爷吵起来。
左不能右不能,搞到最后,苏老太只觉得自己都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