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沈司礼张口想说什么,但没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客厅里昏黄的光晕描绘他的侧影,寂静无澜,深沉如海。
程茵茵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就感觉今天沈司礼奇奇怪怪。这可是五百万的生意,他不仅就额外提了一个要求,也没和她讨价还价,往常五十万的账他都是一条一条扣的,还有……
“沈司礼。”程茵茵垂目看着手上的戒指,长长的睫毛包裹着眸光。
他微微一愣,嗓音低沉如空谷幽涧:
“怎么了?”
“我感觉,你今天……”
“有点儿不一样。”
还有他的手在她腰间的余温,他在医院看着她的、那满是忧伤孤寂却拨云见日的眼神,他抱着孩子毫不犹豫站在她身边的坚定,他刚刚余光中留存的自己……
沈司礼:“我……”
孩子的哭声突然从房间里传来。
沈福星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笨拙地拖着不符他小身躯的“巨大”被子,衣领扯得很大歪在一边,眼泪和鼻涕像堵不住得泉水一样冒了出来。因为气喘脸上透出由内而外的红,一抽一抽哭得皱巴巴的,像手里攥了一半的水蜜桃,果肉把外皮挤出褶皱,里面还能掐出不少水来。
二人有些发懵,沈福星见状坐在地上。
“做噩梦了吗?”
沈司礼把沈福星抱回床上,用柔软的手帕帮他擦脸,鼻涕和着眼泪弄了他一手。他把手在膝盖上蹭了蹭:
“你会哄孩子吗?”
沈福星哭累了,虽然不出声但眼泪还是不断,嘟着嘴蔫蔫的,眼睛里早就没了精神,强撑着,不敢闭上,怕眼睛再睁开时,又有什么倏地消失。
床头的小夜灯静静发着光,二人没出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小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睁眼熬过一个又一个夜。
“不如叔叔给你讲一段c语言现代编译原理,我每次听都能睡着。”
“胡扯,小孩儿能听这个吗?”程茵茵嫌弃地看了沈司礼一眼:
“小福星,听姐姐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啊……从前有个小红帽,在去外婆家的山上遇到了一只大灰狼,小红帽说有本事下山跟我盘盘道,大灰狼说,我这野狼不知归途,但你这小人我必须铲除!”
“嘿嘿,哭得更厉害……”程茵茵看着沈司礼无语的眼神,尴尬地笑笑。
程茵茵的灵机一动打破沉默:“我还有个办法!”
沈司礼见状要捂住她的嘴,她按下沈司礼的手腕,一脸“相信我”的表情,随后清了清嗓子,轻轻拍着沈福星的肚子:
“月亮你躲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不再陪我到处流浪,
夜晚悄悄来到海的上面,
我划着小船,我任性地歌唱,一曲又一曲,
海风柔柔,海浪轻轻,
甜蜜的吻落在发间,
美丽的梦停泊港湾,
睡吧,宝贝,在这温柔的夜,
还有星星守护在你身边。”
旋律响起,沈司礼脑海中仿佛有颗石子落入,掀起涟漪却深不到底,他看不清海的深处究竟是什么。
“你……在哪听的这首歌?”
程茵茵低声道:“我们孤儿院的小孩子都听过这首歌。”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沈司礼望着她,眼中的海浪翻着押韵的节奏,轻抚石岸。发落在她的脸颊,眼下有些许昏黄的疲惫、闪烁的温柔,伴着月色,揉碎了撒进她的眸。
他听着,慢慢阖上了眼。
青黑色的夜,倒扣在每个人的头顶,星光从里面流了出来,是看不见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