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袅在大营外和夜枭说话的时候,九霖在军帐内也试图说服覃虎他们。
听说九霖要住进季府,覃虎第一个不同意。
“不行!季袅为人阴险狡诈,将军住进季府,岂不是自投罗网!”
覃虎一拍桌子站起来:“末将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覃虎曾经是九嘉的护卫,是九嘉发现了他的才能,一手把他提拔起来,成了如今的四品安将军,对九嘉父子一贯忠心耿耿。
昨日九霖要以身涉险,他就不同意。
今日好不容易回来,他居然还要回去!
这怎么行!
覃虎看了一眼外面站着季袅,面色不善:“是不是他威胁你?老子去剁了他!”
覃虎从前跟着九嘉,看九霖总是看晚辈的心态,此刻性子上来,也忘记用谦称,骂骂咧咧地就要拔刀。
“覃叔!”九霖也知道覃虎的性子,喊了一句叔,也有些急了。
覃虎愣了下,对上九霖那清澈而坚毅的眼神,叹了口气,坐了回去:“将军,那个季袅……”
“覃叔就算看不上他,也至少叫他一句季首辅。”九霖语气平静。
“还有,留在季府不是他强迫我的,而是我自愿的。希望覃叔尊重我的想法。”
年轻的将军直视着覃虎的眼睛,接着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移到其他人脸上:“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明白,耳听为虚,我们谁都没有亲眼见过长烟他作恶,就这样给他定罪,对他不公平!”
覃虎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将军为何如此维护那人?“
九霖看着覃虎,沉默了片刻,开口了:“我与他,是旧相识,我愿意相信他。”
他到底没办法坦然承认自己和季袅的关系。
九霖在心底叹息。
季长烟啊季长烟,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我想为你分辩两句都无话可说……
“旧识?”覃虎皱了皱眉,努力想了很久也没印象。
“我怎么不知道将军应该认识这么个人?”
他跟在九嘉父子身边二十多年了,从九霖还是小奶娃的时候,就在柱国将军府,小主子的旧相识他都该有印象才对。
九霖垂眸:“离京那年,在连横山下,我的马受惊踩伤了他……我曾留他在军中养过半年的伤。覃叔当时不怎么去我那边,没见过他。”
覃虎无话可说,沉默了片刻,退了一步:“将军实在要去季府住,末将也没办法,但是玄凤云鹞,将军必须带在身边。”
“……”
这让九霖陷入了沉默。
说真的,他不觉得让自己住在季府,季长烟那个混蛋会什么都不做。
让玄凤和云鹞跟着……
九霖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若是不让玄凤和云鹞跟着,只怕他们更要猜测了吧……
九霖觉得自己好难。
明明他才是所有人中品级最高的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为难他啊。
九霖走出来的时候,季袅看着他,笑了:“将军这是怕住在我府上有危险?”
“倒不是,只是谁身边没有两个侍卫呢。”九霖的笑容有些尴尬。
“没关系。”季袅笑得温润如玉。
“将军若有其他什么人要一起带着也可以,季府够大,不缺地方住。”
他说,当真是如玉君子,谦和有礼。
覃虎立刻就想表示自己也跟着。
九霖赶在他开口之前出声了:“覃叔,军中就劳烦覃叔多费心,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联系我。”
覃虎只得悻悻地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季袅走到覃虎身边,施了个礼:“季府的大门随时为覃将军及诸位敞开,诸位可放心进。季府于旁人而言或许是地狱,但是于诸位而言,绝对安全。”
覃虎皱眉盯着这模样好看的过分的年轻首辅。
此时这人眼中的神色倒是真诚,不似刚进大营的时候惺惺作态的可恶模样。
可是……
“为什么?”
他紧紧盯着季袅,试图看穿他的伪装。
可是季袅依旧笑得如竹似兰,俊雅清隽:“将军是我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唯一的光,季袅宁死不会负将军分毫。”
就算义父,真的和父亲一样关心他,可是在他深陷泥淖的日子里,从来没有人拉过他一把。
只有九明霁,不嫌弃他卑贱,不在意他身残,对他悉心照顾,鼓励他向上……
覃虎看不出他撒谎的痕迹,只得闷闷地放弃:“姓季的,若是将军有丝毫闪失……”
“若将军少一根头发,覃将军尽可来取季某的项上人头。”季袅淡淡地一笑,伸手从袖袋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覃虎。
“凭此令牌,季府、内阁、诏狱,尽可随意出入,他日我若食言,覃将军随时可以来杀我。”
九霖没忍住,往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你够了,没人怀疑你!”
季袅的腰上尽是结实的肌肉,根本拧不痛他。
可这人还是做出一副痛极了的小媳妇儿模样,可怜兮兮地看向九霖:“可,覃将军明明就是怀疑我。”
“……”
这话九霖没法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