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俞没有想到,治疗费用会这么高。
白棠目前只住了二十几天的院,杂七杂八的费用已经将近十万。白俞早就被家里断了零用钱,自己和白棠的生活费都靠自己一点一点挣出来。买了车后,存款也不多。
刚交完费用,白俞就碰到了沈凯。
“兄弟,怎么愁眉苦脸的?”沈凯揽过白俞的肩膀,挑了挑眉。
“如果换沈安这时候躺在病床上,你能笑得出来?”白俞苦笑一声。
沈凯充满歉意地打哈哈:“这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你现在一心扑在棠棠身上,整天这么闷。”
白俞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沈凯提着个保温桶,吊儿郎当地上楼,很“自然”地给护士抛了个媚眼,赚得一众脸红后,自豪的溜达进白棠的病房。
“别着急,没人跟你抢。”陈嘉言慢条斯理地搅拌着碗里的粥。白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小小地做了个鬼脸,缓和一下病房里冰冷的氛围。白俞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禁也笑出声来:“嘉言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不上课?”
陈嘉言把放凉了的粥递给白棠:“下午都是副课,就请假了。慢点喝,奶奶给你做了很多。”
沈凯这下泄了气:“你这小子抢我活干啊,你不是高三了吗?还请假啊。”
“谁说高三不能请假?”陈嘉言站起身,语气淡淡的,“白棠因为我受伤,我当然要照顾到底。”
沈凯有点懵:“不是,白棠受伤和你还有关系?”
“那几个女生欺负棠棠是因为,她们觉得棠棠抢了陈嘉言,因爱生恨。”白俞给妹妹支起小桌子,回答着。
“得了,高中生都一个样,我高中也不少女生为我争风吃醋,不过都在明面上骂两句,也没弄的这么过分。”沈凯大大咧咧地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晃着腿,突然感到一股异样的目光。他转身看去,同病房的另一个光着头的小孩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凯打了个响指:“诶,小孩儿,你几岁了?”
那小孩子抓紧了被子,声音比蚊子还小:“十,十岁了。”
“十岁?”沈凯瞪大眼睛,眼前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却已经十岁了。
“你妈妈呢?这都到饭点了,怎么……白俞你干嘛老是踢我!”沈凯不耐烦地推了白俞一把。白俞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他叫肖云,妈妈是环卫工,爸爸很忙,没人管她。”
沈凯有些手忙脚乱起来:“那什么,肖云是吧?肖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的情况,你看白棠已经有她小竹马的粥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吃一点我带的?”
白棠、陈嘉言:???
肖云似乎被他这么大的动作吓到了,求助似的看向白俞。白俞从沈凯手中接过保温桶:“肖云你不要怕,这个哥哥虽然贱了点,但人还是好的。吃一点东西吧?”
“白俞你说谁贱呢,老子这叫爱心泛滥好吗?”沈凯狡辩,“肖云妹妹,这是我电话,你妈妈要是忙起来顾不上你吃饭,你就打这个电话,我给你带。”
肖云小心翼翼地接过名片,又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我没有手机……”
沈凯又瞪大了眼,刚想说一句怎么会没有手机,又闭上了嘴。
像他这样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孩子,自然体会不到最低阶层的生活。
“这样,肖云妹妹,哥哥天天来看你,好不好?”沈凯哄着肖云。
听着沈凯一口一个“肖云妹妹”叫的欢,白俞头都大了:“沈凯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肖云是男孩子!”
沈凯第三次被震惊,这下好像吞了苍蝇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肖云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俞脸上笑容消失了,他见过肖母,个子矮小皮肤黝黑。每次交了住院费后,都只敢站在门口看看孩子,不敢让身上细菌进入病房。肖云想念妈妈却不能见到,从他第一次见肖云到现在,很少看见这个孩子笑。相比起肖云家,白俞已经算很有钱了。但白血病的花销实在太大了,再这么下去,不管是肖云家或者是白俞,都很容易倾家荡产。
沈凯腆着脸找肖云说话去了,白俞被主治医生叫走了,陈嘉言静静地看着白棠慢慢喝完粥,收拾着碗筷:“你安心养着身子,奶奶很挂念你,早点养好了,早点回去,省得奶奶操心。
“学校那边沈安姐帮着调节,如果康复了,可以正常参加高考的。”
白棠点着头:“我知道了。”
等白俞回到病房,陈嘉言和沈凯都已经走了。白棠在看书,他正收拾着东西,却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白俞哥哥。”
白俞抬眼一看,肖云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正看着他。白俞以为他想妈妈了,正打算把手机递过去给他打电话,肖云却递过来两个白色盒子。
“刚才那个哥哥,那个阿凯哥哥,给了我这个。”肖云畏畏缩缩地说。白俞看着盒子,心里暗骂:沈凯你这狗东西,真有钱。
那是两部智能手机,沈凯估计是想让肖云和妈妈能经常联系。
“沈凯给你的东西,你收着就好,”白俞打开盒子,“回头我跟你妈妈说,办好电话卡就可以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