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太忙不迭地捂住了魏宴舟的小嘴,语气略显急促:“这孩子和淮儿特别投缘,一直把淮儿当作自己的亲生父亲。我看,把他俩名正言顺地过继给淮儿,这事得尽早安排。”
萧念云接口道,语气中夹杂着不容置疑:“提,自然是应该提,但我们需在过继与认祖归宗之间细细考量一番,权衡各种利弊。”
魏栩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微变:“宴舟年纪尚幼,童言无忌,何足为信?”
萧念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柔中透着坚定:“孩童心性单纯,最不擅长伪装与谎言。”
魏栩抿紧了嘴唇,神情中透露出几分急切:“云娘,你莫非不相信我?”
萧念云垂下眼帘,声音沉稳,充满深意:“正因为云娘信赖侯爷,才提议采用滴血认亲,以此澄清一切误会。胡家人抬棺上门,明示暗示侯爷与表妹关系暧昧,甚至将表妹的孩子都说成是侯爷的亲生,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这等流言蜚语恐难以平息。”
她目光微抬,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万一此事传入皇上耳中,侯爷多年来的努力恐怕都将付诸东流。”
魏老太太亦是一脸焦急:“这与淮儿在外为官有何相干?即便这孩子真是淮儿的,皇族又岂会插手我们侯府的家事?”
魏栩唤了一声“母亲”,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魏老太太连忙掩住口,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试图圆场:“我那只是随口一说。”
魏宴舟心中五味杂陈,他清楚,正是眼前这个女子让奶奶和父亲不愿接纳自己。
他气鼓鼓地抿着嘴,小拳头紧攥,恨不得能将萧念云一把推开。
魏映蓉敏感地觉察到了氛围的微妙,连忙拉住弟弟,压低声音警告:“若想母亲平安归来,就别出声,听话。”
魏宴舟的眼眶泛红,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敢忤逆姐姐,只好扭头依偎进姐姐的怀抱。
魏映蓉内心亦是忐忑不安。
自记事以来,母亲总是告诉她,她是文轩侯府尊贵的大小姐,父亲是文轩侯魏栩,将来她们会返回京城,那时她将成为京城瞩目的贵族小姐。
然而随着年岁增长,她逐渐明白,自己不过是魏栩众多子女中的长女而已。
手中不知不觉已渗出细汗,润湿了抱着魏宴舟的衣角。
魏宴舟感受到姐姐的忧虑,仰头望向她,满腹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姐姐发怒的模样,比起母亲更为令人心悸。
“妈,您忘了么?侯爷当年向云姨求婚时,在众人面前许下的誓言?”
萧念云紧紧凝视着魏栩的双眸,字字清晰,掷地有声,“不纳妾,不养外室,更不消说通房丫头。侯府里的每个孩子,都必须是云姨亲生,否则,天理难容。”
萧念云转过身,将眼底的怒意隐藏起来:“这事若传至宫廷,皇上方才是最终的裁决者。万一映蓉和宴舟真是侯爷的亲生骨肉,侯爷此举便是欺君大罪。最好的结局是功过相抵,但若皇上龙颜震怒,我们文轩侯府又该何去何从呢?”
魏老太太闻言,腿脚一软,险些站不稳:“你莫要危言耸听!映蓉和宴舟绝非淮儿的骨肉!”
“是与非,就让侯爷以血明志吧!”
萧念云示意侍女端上两碗清澈的水,“云姨也期盼着,胡家之言是空穴来风,而非实情。”
魏栩的面色愈发阴郁。
记忆中的萧念云,虽然偶尔小有脾气,但毕竟是出自武将世家,行事磊落直接,与如今满口带刺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心中明镜似的,自己与韩悦悦的那点风流韵事,她必然毫不知情。
多半是外界的流言蜚语触动了她的猜疑,才故意摆出一副醋海生波的姿态。
念及此,他面色稍缓,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心除了你,还会有谁?又怎会与他人育有儿女?悦悦是我的表妹,外界那些闲言碎语,夫人怎可当真?”
见萧念云未有回应,他轻轻取下她发间的玉簪,在指尖轻轻转动:“夫人真要如此怀疑于我?”
“答案,也许就在韩悦悦那里。她,或许早就知道这一切,却选择了沉默。”
萧念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仿佛掷地有声。
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无奈,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魏栩的手微微颤抖,手中的碗险些滑落。
他看着碗中那两滴互不相溶的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慌和挫败感。
他忽然意识到,这不仅仅关乎血脉的纯粹,更是关于他作为父亲的身份、信誉,甚至是整个侯府的尊严与未来。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魏映蓉,那孩子跪在地上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无助,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把。
“映蓉,起来。”
魏栩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无力与哀求,“不管结果如何,你始终是我的孩子,在侯府,你的地位无人能撼。”
魏映蓉抬头,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她缓慢起身,动作里满是倔强和自尊。
萧念云在一旁默默注视,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