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轻轻一挥,领头人无声地倒下,生命之火在他缓缓合拢的眼睑下熄灭,最终的视线落在了一旁无头同伴的残躯上,那是一副凄凉而绝望的景象。
魏安轻轻抖动着手中那枚收回的血滴子,金属的冷冽光泽在月光下闪过一抹幽蓝,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我还以为,小姐您会在这最后关头,留他一命,给予些许慈悲。”
魏知莺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漠的弧度,她轻巧地踏上马车的雕花踏板,裙摆随之轻扬,宛如暗夜中的莲,冷艳而不可触及。
“他乞求一个完整的结局,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了他所求。但在这个乱世,慈悲往往被视为软弱。”
她的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在锦帘即将落下,隔绝内外视线的瞬间,她又似是随意地添了一句:“他只是棋局上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纵使我今日饶他不死,明日他也必将在其主的驱使下,再次成为夺我性命的利刃。我,不愿在这样无休止的仇恨轮回中,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与心力。”
魏安紧攥着缰绳,目光坚定地投向远方,随后猛地扭头,对着马车内那一抹朦胧的倩影,语气中满是忠诚与担当:“小姐您注定福泽深厚,一生平安,长命百岁!这类脏手的活计,有我在一日,就不应让您洁白如雪的双手,沾染丝毫污秽与血腥!”
魏知莺的目光低垂至自己那双看似脆弱却透露着坚强的手上,左小指上,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色印记,如同一朵绽放于雪地的彼岸花,凄美而隐含杀机。
随着车夫轻喝一声,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石板路上碾压出浅浅的痕迹,渐渐消失于昏黄的街灯下,仿佛一切纷扰与杀伐,都不过是夜风中的一缕轻烟,转瞬即逝。
夜幕沉沉,当一行人终于踏入侯府高大的朱门,袭香提着灯笼,四下张望的身影显得格外急切。
见到马车的那一刻,她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眼中闪烁着担忧与焦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家里出了大事……”
“为何如此焦急?府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魏知莺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几分威严。
“是、是童汐姐姐,她被那些人带走了!还有夫人,也被强行请去了外面,至今下落不明,不知道她是否安然,何时才能归来……”
袭香的声音几近哽咽,语无伦次间尽是慌乱。
原来,萧念云被店内小厮急匆匆召回,说是有生死攸关的大事亟待解决。
而萧念云刚离开不久,魏栩便自都尉府带回了一身狼狈的韩悦悦。
韩悦悦遭受了严酷的拷问与折磨,在地牢的暗无天日中,她的身体遍布伤痕,尤其是那些由极度痛苦引发的自我伤害,让人触目惊心。
她似乎发现了与衣服相关的秘密,一返回府中,便对无辜的童汐施以重罚。
袭香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她、她命令府中人,对童汐姐姐杖责三十大板,直到童汐姐姐吐血不止也不肯停手,之后还将她拖进了后院的柴房。小姐,求您快去救救童汐姐姐吧!”
童汐被随意丢弃在冰冷的柴堆旁,意识模糊,气息微弱。
魏知莺迅速施针,以精湛的医术勉强唤醒了她,只见童汐艰难地吐出一个模糊的“小姐”。
袭香捧着药瓶,却在面对眼前这一身交织的伤痕时,不知从何处下手。
每一道伤口都与破烂的衣物紧紧相连,稍有触碰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心如刀绞,捂住自己的耳朵,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滚落。
魏知莺轻轻拾起袭香不慎掉落的剪刀,以她细腻的心思与医者的冷静,沿着血液干涸较薄或伤口尚且未愈合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裁开衣物,生怕给童汐带来更多的痛苦。
童汐在一次次的剧痛中几度昏迷,又在剧痛中挣扎醒来,牙关紧咬,只能以枕头来压抑自己的痛呼。
她害怕自己的尖叫会让魏知莺分心,而后者则是一边默默地进行清洗伤口、剔除坏死组织、敷上珍贵药膏、细致缝合,一边保持着令人安心的沉默。
袭香在一旁捧着医疗用具,眼圈泛红,睫毛挂着未干的泪珠,既不忍心看童汐背上的伤痕与缝线,又努力抑制着不让更多的眼泪滑落,内心满是对小姐医术的敬佩与对童汐遭遇的深切同情。
小姐说得对,哭泣确实是世间最为无力的表达,它如同深夜里飘散的烟雾,无声又无息,仅能证明心痛却无法改变任何现状。
假若自己能够更加坚强,更加有力,或许就能在小姐与夫人不在此刻的间隙中,为那柔弱的童汐筑起一道坚实的盾牌,抵挡住所有的风雨。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试图驱散心中的酸楚,声音细微地询问魏知莺:“童汐姐姐……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吗?”
话语中,既有孩童般的不解,也有难以掩饰的恐惧。
魏知莺没有选择用谎言敷衍,他在洗手池边仔细洗净双手,随后轻轻拿起一粒药丸,缓缓喂入童汐干裂的唇间。
“她承受的不仅仅是寻常的杖责,你可见那些密密麻麻,如同细雨般布满在她身上的小孔,那是冷硬铁钉留下的痕迹。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