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路,太阳快下山时,两人可算是上了绿皮火车。
这还是苏樱头一次坐绿皮火车。
一上车都是南来北往的人,有抱着孩子睡觉的,有嗑瓜子喝小酒的,还有打牌吹牛说笑的,热闹得很。
陆东升带着苏樱找到两人的位置,座位上不知道是谁嗑的瓜子皮,陆东升弯腰将瓜子皮用手扫到手掌心丢在桌子上的铁盘子里,这才让苏樱坐下。
苏樱深吸一口气,其实心里是有些嫌弃的,表现出来又不符合她这个土包子的人设。
不过,这让苏樱再次看到陆东升细心的一面。
她坐下后陆东升将背包塞进上面的置物架,装着资料和吃的包放在大腿上。
车厢内人多,味道有些让人不适,陆东升将火车的玻璃打开通风。
站台上传来火车的鸣笛声,这才缓缓动起来。
一路向西北出发后,越往西北走天气越暖和。
夕阳西下,火车道两边不远处山坡上是粉嫩嫩的杏花,如同羞涩的少女轻轻摇曳在微风之中,她们或含苞待放,每一朵都蕴含着春天的生机与希望。
天色微淡下来,苏樱靠在陆东升肩膀上睡着了,随着夜色的加深,车厢里也逐渐安静下来。
连着一天一夜的火车,第二天下火车后在省城住了一晚上。
坐火车是个累活,别看一直坐着,但摇摇晃晃吵吵闹闹比下地干活还要累,苏樱睡了醒,醒了睡,一到招待所她强撑着洗漱完倒头就睡,感觉小腿肿胀都不是她自己的。
陆东升倒是没什么反应,大早上起来先给队里打了电话,让他的副连长陈奇来市汽车站接他。
陈奇拎着在食堂打的早饭,穿过院墙上的小门,来到后院一排排平房前,朝着自家房子走去。
一进门他就哼着歌,李秀梅挺着大肚子从房间里出来,打着哈欠道:“啥事这么高兴?”
“老陆今天要回来了,还带着他新婚的小媳妇,以后他们两口子也住咱们大院。”
“真的?陆连长他媳妇长得好看不?那可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人给我作伴了。”
“我哪个晓得人家长撒样子吗,反正我跟你讲,人来了可千万别再多嘴,你这张嘴我都怕,你看看大院前前后后都让你得罪了个遍。”
这话李秀梅不爱听瘪嘴,反驳道:“那我还不是看不惯他们,偷偷摸摸拉帮结派,大家的情况都一样,穷得裤衩子烂了都舍不得换,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谁叫他们偷偷在背后骂我,反正我这个性格就是这样,谁骂我我骂谁。”
陈奇不想还好,一想就头疼,她这个媳妇吧,除了嗓门大嘴快没别的毛病。
他怕的就是连长媳妇来了,他们俩又吵起来。
“停停停,我话都给你说到这里了,你要是不听回头跟人吵起来,小心我捶你。”
李秀梅一点都不怕他,往前一走肚子一挺,指着肚子道:“来,你连他一起捶。”
陈奇又软了下来:“听话,以后能别吵就别吵,免得气坏自己。”
李秀梅见好就收:“哎呀,知道了,我都没见到人呢,你咋知道我们两个能吵起来?
赶紧去忙你的吧。”
陈奇这才放心离开。
陆东升跟苏樱坐上班车,看他早上起来又去国营商店买了很多糖果,好奇心使然,问道:“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
“大院里有很多孩子,下午回去咱们得收拾房子,给孩子们发的,那帮小家伙皮得很。”
苏樱看他想得还挺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也不会太累。
陆东升道:“对了,我跟你说,去了大院之后多听少说,有些婶子可不好惹,还有我副连长媳妇李秀梅,你可千万一定要小心,我听大家说她是个刺头,啥看不惯都要站出来批评几句,我一回去比较忙,有时候照顾不上你,你心底里多留个心眼。”
当然,陆东升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毕竟她这性格也够泼辣,惹急了比大院那帮女人彪悍多了,她现在可是能随便拎菜刀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
管她来的是个啥,她才不怕呢,来一个干一个,来俩直接干俩。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到时候因人而异呗。
一早上,陆东升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大院。
大院水池旁边一帮军嫂在洗衣服,几个人面对面站着,笑呵呵道:“你们听说没,陆连长今天回来,还带来个媳妇,以后咱们这大院又多了两个人。”
“真的假的,我们家那口子早上没说,这也太突然了吧,我记得我们那个时候结婚要打结婚申请报告,陆连长走的时候可没说回去是要结婚啊。”
“没说也正常,估计家里介绍好的,等着他回去就结婚呗。”
“也是,不过啊,有人回来知道后估计要失望了。”
几个妇女眉来眼去笑哈哈的,李秀梅站在自家窗户前,看到外面这帮女人眉飞色舞交头接耳的样子,瘪嘴道:“东家长西家短,长舌妇烂舌头。”
陈奇早上训练完,开着军绿色的大吉普直接去了市汽车站。
部队去市区也就十几公里,每天早中午都有公交车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