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须臾,又收敛容色,古怪一笑:“难怪,这半年来宫中早有传言说母皇年迈,耳根变软,有些人便越发吹起了枕边阴风来。看来那明徽当真野心不小,倒是儿臣一直小觑了他!”
“青寰。”妘梓穆望她一眼,面带不满。
“母皇何必动怒?”妘青寰微有不安,却并不愿服软。“若母皇心中无私,但可下旨捉拿逆贼明徽,以慰儿父在天之灵!”
年迈的女帝很快压下怒火,疲惫揉眉,顾氏忙为其轻轻按摩。妘梓穆休息片刻,缓缓睁开双眼。“传朕旨意,陈甫,你带人封锁禁宫内院,外城由储统领负责,排查进出,务必尽快找回明统领。”
“臣遵旨。”
“记住,朕要活的。”妘梓穆意味深长看一眼妘青寰,脸色沉峻。“辅国将军究系因何身故尚未水落石出,朕不想再看到任何伤亡。”
“是,臣谨遵圣旨。”
“退下罢。”妘梓穆疲惫摆手。
“母皇!”妘青寰想说什么,却被妘梓穆抬手打断。“朕要休息了,青寰,你也退下。”
妘青寰并不甘心,仍试图表达己见:“母皇,儿臣以为——”
“青寰!”妘梓穆猛一回首。“你记住,朕还没有死,只要朕一日不死,这天下便仍是朕说了算,而不是你!”
“朕一日不死,入主东宫究系何人便是未知之数。你莫要机关算尽,愚人愚己!”妘梓穆想是动了真气,额前青筋隐跳,眼底已然迸出冽冽杀意。
顾氏被女帝勃然的怒火吓坏了,连连低声劝慰:“陛下息怒,御医千万交代,您的身体可不能妄动真气啊。”
“未知之数?”妘青寰惊得后退一步,震震望着面前那年迈的女人,当今天下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她的母亲。那一双老去的双眼虽神光暗淡,中气也不稳足,然而多年称帝的气势与余威,却是深刻入骨。
“本国是指?”
“你……当真不知此为何处?”女子微有迟疑,望着她。
司岄喝了口手中的汤,摇摇头:“不知道。而且,如果一切真的像我所猜测的那样扯淡,那么,我确实不是你这个国家的人,事实上,我也说不清我是从哪来的。”
那女子忽道:“汤凉了,我让飞岚给你换一碗。”
“没事,别浪费。”说罢,将温嘟嘟的汤水一饮而尽,司岄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对了,一直忘了问,是你救了我吧?”
女子没说什么,只抬腕捋了捋鬓边发丝,浅浅一笑。
被这温如暖风的笑意触动,直至此时,司岄方认真打量起她来。穿一领鹅黄色的长裙,长发几欲及踝,脑后松挽一个宝髻,系一根同色发带。瞧模样应有十五六,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宛如冰雪娃娃一般,无一丝半点瑕疵。她呆了一瞬,忽然间便明白了何谓“惊艳”。确切说面前这女子其实并不能算得上美艳,也非绝色五官,然而,那一弯细眉微横,眼瞳更是黑得彻底,像上好的墨玉滚在两汪水银里。只是这样静静端坐着,什么也不说,也不做,两人间的气场就已经被拉得天上与地下,司岄同学的生活主旨一向是我开心就好,也向来看不上周遭那些个矫情做作的所谓小资、淑女,可是……怎么说呢?作为新时代的女青年,生在社会主义红旗下却泡在资本主义的泥石流中,打小网络媒体泛滥,一派的纸醉金迷,各种明星美人名媛白富美没见着一千也见着九百了,可从没见到哪个女子能似眼前这位一般,沉静如水,又温婉如月。那是任何礼仪学校都不能教出来的真正的优雅与温柔,是发自内心的,又或,与生俱来的。她并非极擅言辞之人,无法精细描摹出面前女子究竟是怎样的气质,只是就这样与她对视着,她便觉蓦然心安了起来。她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