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人在,时鸢便去买了束花要去看她爸。
她爸是在十年前的冬天去世的。
时鸢现在还记得那天天气很不好,她当时正在教室上课,邻居林阿伯突然出现在了家门口,后面还跟着刚从教室出来的时璟。
他们家是从北方搬到锦城的,在这几乎没有亲人,不过周围的邻居们都很友善。
偶尔下雨他们兄妹俩忘记了带伞,妈妈忙不过来时,也会让林阿伯一起送过来,他的孙子比时鸢他们大一届,也在同一个高中。
但是送伞,没有必要班主任带着来,时璟也是学生,更不应该一起出现在门口。
班主任跟科任老师简单说明了情况后,把她叫了出去。
时鸢很明显的感受到当时的老师目送她离开时,脸上那种同情的眼神。
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阿伯只说家里有点事,要他们回去,时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具体情况,也是一声不吭。
那天还下着大雨,明明是冬天的雨却下的如夏天的暴雨那样急,本就不寻常。
回去的路上尤其安静,只有林阿伯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连时璟这个话痨都不开口,闷声往前走。
回到家,他们家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的邻居,神情无外乎都是哀伤的。
看到时璟和时鸢回来,他们还十分默契地让开了一条道。
时鸢看到妈妈坐在门口处的一个椅子上,往日红润的容颜上,那时已经满是泪痕。
后来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眼泪像是流不尽一般,流了很多天,觉也睡得断断续续的,哭醒了睡,睡醒了哭。
眼泪把那时的记忆都模糊了。
认尸,火化,下葬,时鸢也是在那时才知道,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需要不到七天。
墓园的路,时鸢很熟悉。
爸爸刚去世那阵,时鸢每次想他了,就一个人到这里来,给他讲她和时璟最近在学校发生的事,讲妈妈还是半夜偷偷哭......
每次讲到最后,她都会生气,气他无声无息地就这样走了,留下他们三人相依为命,然后崩溃大哭。
哭完之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家。
时鸢从车上下来时,想着那些往事,便已经红了眼眶。
爸爸刚去世那段时间,她每天像是打卡一般,放学就来,后来却一次没再来过,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沈知砚将手上的花递给她,轻声道:“走吧。”
一辆吉普在时鸢他们的车旁边停下,这个天气,很少有人会出现在墓园。
时鸢循着声音看去,时璟从车上下来,
“点点!”
“哥?”
点点是时鸢在时家时的小名,爸爸妈妈和哥哥都习惯这样叫她。
据说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她时,她瘦瘦小小的,比同龄的小孩不止小了一点。
开始是叫“小不点”的,后来不知怎的,就简化成了“点点”。
时璟走近,下意识揉了揉时鸢的头,“我接到林阿伯的电话,说你回来了,到家看到你不在,就猜到你来这了。”
他拉着时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长高了,但怎么还是这么瘦?是不是又挑食不好好吃饭?”
时鸢听到这话,这几天再加上一路上的那些焦虑全部消失。
太久没见又怎样呢?真正的家人是不管多久没见,再次见面只会关心你过得好不好的。
她吸了吸鼻子,问他:“林阿伯不是说你休假结束已经回去了吗?”
时璟摆摆手,“我跟领导打过报告了,再多待一天,你都回来了,我不得陪陪你嘛!”
寒暄结束,时璟看着一直在时鸢身边没开口的沈知砚问:
“这位是?不给哥哥介绍一下?”
时鸢一只手拿着花,一只手挽上沈知砚:
“哥哥,这是我男朋友,叫沈知砚。”
沈知砚伸手,“你好,我是沈知砚,经常听时鸢提起你。”
时璟礼貌回握。
墓园门口确实不是一个好的寒暄地点。
时璟看着她手上的花,思索一阵,“我先带你们进去看看爸妈吧。”
时鸢这时还没理解到他这话的意思,只想着天气这么冷,妈妈竟然还在墓园待着吗?
直到走进爸爸的墓碑,看到墓碑上爸爸妈妈的合照,看清墓碑上的字,才意识到他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哥,妈妈她......”
怎么会呢?她走得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啊,她明明才离开了不到十年啊,妈妈怎么会也......
墓碑上的照片选的还是时鸢某次比赛拿了冠军,爸爸给她奖励的那台相机拍的。
那是时鸢用那台相机拍的第一张照片,却没想到用在了这里。
时鸢像一副躯壳一般站在墓碑前无声落泪,沈知砚站近一些让她靠着自己,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
时璟也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接过时鸢手上的花放到墓碑前,
“妈妈是在你走后的第二年去世的。”
第二年,怎么会呢?妈妈的身体明明很好,每年的体检各项指标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