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
穆婉儿如遭雷击,摸了摸脸颊,盯着手中被蹭下的玉粉,约莫半晌才回过神来:“……拿玉粉!快拿玉粉给我!”
她惊叫一声,顾不得所谓的体面,又怕又急地遮住那张脸。
而看着她惊慌的模样,更是印证了众人的猜想。
一时间,后厢房哗然一片,周围几个贵妇人更是议论纷纷。
“这才新婚多久,新妇就被打成了这样?”
“这身子上的伤遮一遮也就罢了,连脸上都下这样重的手。司南候府这样欺辱人,传出去,那些文官怕是又要参世子一笔了。”
穆婉儿伏在地上,听着这些闲话,恨得牙痒痒。
“你放心,你是我伯爵府的人,断没有被人欺负的道理。”
偏偏穆芷青还特地探下身子,声音轻柔。
她默默看着面前的穆婉儿,只觉得对方的身影逐渐和记忆中的重合。
前世,她也是如这样一般,狼狈不堪地跪坐在地上。
不同处在,上一世的自己,被楚燕晖折磨得痛不欲生,借着回门的机会,跪求伯爵府救自己于水火。
当时穆婉儿站在自己身前,也是如今日这般说辞。
“你放心,你是我伯爵府的人,断没有被人欺负的道理。”
她信了这个女人,去磕头求助。
但转瞬,穆婉儿便把自己的求救告诉了楚燕晖。
回去之后,楚燕晖便用尽手段,折磨了她一天一夜。
那八根肋骨,在重物的碾压下尽数断裂!
怎么可能不恨?
回过神来,穆芷青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轻声道:“待会儿的马球赛上,我会如实禀报陛下世子的所作所为,待你回司南侯府后,定让他向你认错。”
闻言,穆婉儿浑身一僵。
“不……”
她顾不得面上的伤痕被公之于众,就要伸手去抓面前人的衣袖。
只是穆芷青哪儿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猛地起身,站在一干命妇小姐面前,轻声道:“还劳烦诸位一起做个见证。”
“不,不要!”
这下,穆婉儿彻底慌了神,赶忙大喊:“世子没有折辱我!”
因为算计婚事一事,楚燕晖本就对她厌恶至极,若是她身上的伤闹大,只怕对方更不会放过自己。
来日方长,只要她努力,就一定能扭转局势!
听着她慌张地解释,穆芷青眼中笑意更甚,她缓缓回身,嗔怪道:“看你,都说胡话了。若不是世子折辱,你身上的伤,又是哪来的呢?”
此刻,穆婉儿瞪向穆芷青的视线就要窜出火星子,此刻恨不得把她扒皮喝血了才解气。
但……若是真叫她呈禀了……
穆婉儿压下心中的恐惧,在一干人的视线下,极具屈辱道:“是我自愿的。”
“是我爱玩乐,央着世子陪我。原是我自愿的,世子不过是爱我、宠我,才答应了我。”
一瞬,后厢房静得针落可闻。
“当真是个贱坯子。”
良久,方才有人啐了一口。
“好了,”
话落间,人群中间一品诰命夫人发了话:“戏也看完了,马球赛估摸着也要开始了,都散了吧。”
到底是官家夫人,这司南侯家的丑闻,听个响也就罢了,再多留,可就惹祸上身了。
有了这位夫人发话,其余官低一等的女眷自跟着鱼贯而出。
只是离开前那一道道戏谑、嘲弄的视线,却似针扎火燎般,落在了穆婉儿身上。
穆婉儿可真是恨极了,她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既然是房中情趣,那便算了!”
见人清散完,穆芷青偏头笑着:“其实你原也不必过于担心我会向上禀告。毕竟——围猎场上,穆家的女眷,若非特诏,是没有资格同陛下说话的。”
看着眼前女人的脸色,由愤怒一点点转为青黑,穆芷青招了招手:“那,回见!”
……
马球赛场。
百余名边将战士将场地围画成圈,十数匹汗血宝马被牵入为阵。
号角响起,皇帝在众将领、官宦的簇拥下,登上虎皮座,风光无两。
“这天下,是我朝先辈在马背上打下来的。”
“今日这马球赛,打得好的,朕有重赏。”
言出,帝王的威严顷刻展露。
底下的官宦世子们也热血沸腾。
帝王奖赏,金银先不论,毕竟能入围场的,家中自也不会缺金短银。
这围场胜者所带来的荣耀,才是重中之重!
随着号角响起,两队阵列依次划开。
马球赛以不记名制进行,首场大都是名臣权贵上去讨个彩头。
因着怕拦了贵胄的彩路,推让中,还余了个位子无人上场。
人群之后,穆婉儿盯着穆芷青的背影,又见那围场上嘶鸣的汗血宝马,便发了狠,自动请缨:“我上。”
话落,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了口气。
有眼尖认出是伯爵府家的嫡女,悄悄为穆千鹤捏了把汗。
忠臣没上,世子没上,她一介女流上了。
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