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和崔言格在前面走,崔寅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非常沮丧,沮丧到开始怀疑人生。
不是因为胡念频会被咬死,而是因为在他阻止不了黑子,喊不动崔言格时,他产生有一种很深的无助感和被背叛感。
刚养黑子那会,那条可怜的小黑狗亮堂堂的小圆眼一下子就融化了崔寅的心,他像是养儿子一样养着黑子,对它投入了很深的感情。崔言格却告诉他,畜牲就是畜牲永远养不成人,他给予黑子的“教育方式”就是□□畜生的方式,然而就是这一套方式,让黑子能完全听命于他。
这是个可笑的事实,事实证明黑子是畜生就只是条畜生,它未必会听从用心喂养它的人,但它一定会听鞭挞着给它指令的人。崔寅甚至怀疑,只要崔言格一声令下,或者根本不需要他的命令,它发起疯来也能吃了他。
黑子走到崔寅身边,拱了拱他的腿,又伸舌头舔他的手,是有讨好认错的意思。
崔寅没有理它,抬起手擦了下眼睛,泪水被揉了出来。内心翻江倒海而出的是委屈很难受,跟在崔言格屁股后面走到了家门口,崔寅没进去,跪在了台阶上。
那个跪姿是个非常高难度的动作,台阶面本来就不宽,崔寅还只跪了一半,身子挺得笔直,膝盖却很受罪。
黑子舔了下他的脸,被他躲开了,黑子低下头,大概是感受到了崔寅没有言语出来的不满和难过,它的认错得不到谅解和得不到那温热的手的抚摸,它的情绪也非常低落;垂着头走进房里,黑子咬着崔言格的衣服,想要把他拖出去,意思是要他去拉崔寅起来。
崔言格掰黑子的嘴,没能把他的衣服从它嘴里拉出来,也便随它撕了自己的衣服,他只是坐在沙发上,摁遥控器,硬是不动弹。
他好不容易提前下个班来崔寅这边,本来是打算安安静静和他做次饭,温温柔柔做个爱,再甜甜美美睡个觉,崔言格要求不高。莫名其妙被崔寅挂了电话,他也内心平静,没有动气,猜着他是在遛狗,便出去找他,正好可以一块儿上超市买食材。
隔着老远,崔言格就看到崔寅以及他身边的胡念频,还有他们两之间那暧昧不明的距离。他一路是忍着慢悠悠烧起来的妒火和怒火走过来的,到了他两跟前才被这有说有笑的二人发现,这股火已经烧到了他头上,烧得他的脑门泛着绿幽幽的光。
放狗咬死胡念频不是玩笑话,在那一刻,崔言格是真动了杀心。可听到崔寅几乎是带着哀求叫他“哥”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软了下,胡念频要真死了,且不提崔寅对他是否真有感情,但他死了一定会破坏崔寅报仇的计划,而报仇对于他而言是活着最大的目标。
回去的路上,崔言格瞥了眼崔寅,看到了他眼里那复杂的、有失落有委屈不甘和痛苦的眼神,他心里烧着的那把火荡然无存。他心疼着崔寅,又怜悯起自己。
崔言格是个生意人,但他和崔寅之间的这笔生意绝对是不划算的。崔寅只给了他身体,心,他耍了手段也没能要过来,只能让他假装是给了。而他为此付给崔寅的除了金钱、车子房子、势力、关系网等等,还有他自己的身和心。
十年前,第一次被崔寅勾引,睡了他的那个晚上,是崔言格有过的、甚至到目前为止都是相当糟糕的一次性经历。崔寅是异性恋,绝对的异性恋,哪怕他已经极力去掩饰这个事实,僵硬而又生硬地迎合着他。然而,当赤果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崔言格立马就发现了那个事实,但没能想到,他的内心和身体会抗拒的那么强烈。
尽管那次性jiao成功的进行到了最后,但留给崔言格的记忆非常糟糕。那之后的两年内,崔寅还是没能把控住自己的身体,有些另类的交合中,倒是让崔言格对他越来越念念不忘。
为了能减轻崔寅的痛苦,让他们相交更为融合,崔言格让他尝试着将他们的关系想象成爱恋关系。
这个方法奏效了,崔寅一直是这么进行着自我洗脑,从而从心理上的愉悦完成了肉体的愉悦。崔言格没能料到,之后的他会从这种方式中,得到了可悲的心理安慰。
崔寅跪门口那姿势是认错吗?不,不是!他用那种近乎自虐的姿势和崔言格、和自己较着劲,他是满腔膨胀着委屈和痛苦。
到底,崔言格没能拗过崔寅,他把他拖进了屋里。
那时,天已经暗了,晚饭点过了,崔言格把崔寅压在墙上,问他,“能和我好好说话吗?”
无论崔言格此时再说什么,他先叫崔寅进来就代表他先服了软。按理,他也该顺水推舟,崔言格不计较他和别人“勾勾搭搭”,他也不计较他差点毁了他的大计,然后大家平平静静又是好金主与傍大款的完美关系。
但崔寅的情绪太糟糕了,一句话也不想说。
“能笑出来吗?”崔言格拍了拍他冰冷的脸。
理智告诉崔寅可以笑了,笑一下事情就都翻篇了,然而,他实在笑不出来。
“去洗个热水澡。”崔言格也不强迫他,摸了下他的脸,放开了他。
一直在旁边密切注视着他们的黑子,听到崔言格的话,麻溜儿甩着尾巴跑去了浴室。
崔寅慢腾腾走进浴室时,那条大黑狗乖乖的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