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看着他们两方,迟疑不定,谢文文这一切的表现都似乎像是接受了长生天的授意,传递长生天的神谕,前面两次出现的征兆,都让他们震撼而又求之不得,可是法师是他们信仰了多年的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是不可轻易撼动的,如今,让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选择。
“这人在信口胡说,我们求雨三年,不可能出错!”以法师为首的人自然拥护着他,数落着谢文文的不是。
可就在这时,众目睽睽之下,原本还气定神闲的谢文文突然倒地,他四肢抽搐着,似是发了羊癫疯一般,吓得苏娴容尖叫不止,像是在他身上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原本惊惶大叫着,突然,她停止了尖叫,反而对着空气面露惊奇,随后,她朝着空气叩头,口中大呼:“神君降世!请受小女一拜!”
她接连叩了好几个头,声音也是一声比一声高,额头像是不知疼般砰砰砰的砸在圆木上。
可这落在其他人眼中,并不见什么人,只有一片空气,更别说那什么神君了,但苏娴容那般的虔诚,那般的动容,让他们开始动摇,是否当真是有神君降世,只是他们这些肉眼凡胎之人看不见,而苏娴容是祭品,自然可以看到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好比如神灵。
紧接着,苏娴容抬起头来,没有再行跪拜之礼,她目光从谢文文的身上一点点的转移至半空,虔诚而又以膜拜的姿势,最终‘目送’着她眼里的神君登天。
她做的一切自然而又真实,没有人看出她有半分弄虚作假。
而全身抽搐的谢文文,就像是神灵从他身体里离开了,恢复了正常,最终开始回归了意识。
他从地上站起来,茫然的看着自己被捆疼了的双手,似乎在不可思议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接着,他看着这周遭的陌生的一切,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无助、奇怪,混合成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模样。
下边人群里爆发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他还是他吗?”
“难不成当真有神君附身他身上?”
“你没看见,刚才那丫头的动静,似乎是神君回天了。”
这些愚昧而不自知的人们,互相咬着耳朵,害怕又惊喜的看向谢文文。
这位是他们献给龙王的祭品,也是神君在人间保留意识的形体,他们敬畏着、跃跃欲试着。
谢文文无辜的看着他们,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这里,这时候,就见地上的有一半的人向着他的方向跪了下去,口中大呼:“恭送神君!”
这声充斥着敬畏的呼声里,夹杂着男女老少的嗓音,是他们无知又伟大的信仰。
可也只是一半的人,还有一半的人却不为所动,其中不乏一些摇摆不定不知该不该跪下的人。
他们想要信真的有神灵降世,可又不敢信有神灵降世。
谢文文方才与现在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前者,高高在上,不怒自威,而现者,迷茫又无知的望着这一切,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加深了他们的肯定。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他们,神灵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倾诉,神灵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已经传达了他的神谕。
可方才,没有人信神灵,反倒还对他冒犯,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更加不知所措。
谢文文回头看了一眼发红的天,回头指着那半边天像是在传达神谕可自己又不解其中奥秘的道:“刚才好像有神灵来了,他已经见过我了,他告诉我,不是他不降雨,而是时机未到,苄安的大地啊,并未到了绝望之地,在这片土地之下仍旧流淌着水源,它们滋养着土地,等着被你们发现,拯救这片黄土,拯救所有人的生机!”说着,他敞开了胳膊,作拥抱天地的姿势,闭着眼像是在回味着方才被神灵支配时的心境,可须臾又睁开了眼,他复杂又痛心疾首的看着那群不肯敬畏神灵的无知之人。
“你等如此主张献祭活人,结果这三年来,有下过雨吗?百姓们不要被他骗了,他根本不会求雨!你们要求的从来不是他,也不是龙王,而是自己!”
苄安的那处暗道里,不仅有活水,还是源源不断的活水,如果能够引流,怎可不会让万物复苏,抽根发芽?这群百姓们,被愚昧支配,被居心叵测之士利用,拿活人献祭,却不肯去寻找仅有的水源,与其求神拜佛还不如动手发掘。更何况,皇帝早就下令令苄安的所有民众搬迁,他们守着这片黄土不肯走,还犯下杀孽,真让人痛心疾首。
法师自然知晓谢文文指责的是谁,他怒目而视,冷笑:“你装神弄鬼骗谁呢?你说神灵降世就降世了?我等怎么看不见?你还说有水源?你看看这满目的黄土!水源究竟在何处!”他算是明白了,这哪里会有什么神灵降世的征兆,压根是这几人为了活命装神弄鬼!这样拙劣的演技是骗谁呢?还大放厥词的说什么苄安有水源,他在这苄安生活了几十年了,又经历了干旱三年的绝望,怎么不知还有这地方潜藏着水源的说法?要是真有水源,早就被人发现了!何必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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