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梨公社卫生院,手术康复病房。
张宝的麻醉药效消失,刀口开始疼。
他咬牙忍着疼,不让自己喊出声。
周明建见他辛苦,打开药箱给他吃两个止疼片,让张新建给儿子擦汗。
沈东升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刚才他被萧香莲叫醒,跟着众人来到病房。
看见闲置的病床,就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此刻他紧皱眉头,额头和鼻子上也开始出汗,萧香莲和沈小玲给他擦汗。
“他在做梦,你们的动作轻点。”周明建叮嘱萧香莲。
沈东升梦见了生母萧香兰。
上次梦见她,根本看不清她的脸,这次看得十分清晰。
“三儿,娘好冷,娘浑身好冷。”萧香兰在梦里哭诉。
“娘,我上次给您烧了很多衣服和被褥,您没收到吗,娘……”
“三儿,娘好冷,娘好冷!”
梦境突然破碎。
沈东升从床上坐起来,瞪大双眼盯着陌生的病房,出了一身的冷汗。
“做噩梦了吗?”萧香莲小声问道,俏脸上都是紧张。
沈东升点点头,又紧皱着眉头,心里不是滋味。
这时,护士走进病房。
她走到张新建:“病人家属,手术费加医药费一共8块钱。”
张新建的脸马上红了,哆里哆嗦从兜里掏出4分钱,这是他的全部家当。
弱弱地说道:“护士,能不能先记账……”
“我帮你垫上。”沈东升掏出十块钱递给护士。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师父,你照顾孩子,我给你饭钱。”沈东升又拿三块钱给周明建。
转身看沈大富:“我亲娘在梦里说冷,我等不了,现在就回家迁坟吧。”
沈大富也有迷信思想,点头说道:“马上回家,叫你大哥一起迁坟。”
“我和小玲留下来吧。迁葬需要整理香兰姨的遗骨。”萧香莲柔声说道。
把人类的遗骨从一个棺材迁移到另一个棺材里,需要拼接,周明建是专业的。
沈东升点头,把自行车钥匙交给幺妹,下床穿鞋准备回家。
“沈医生,那幅画送给你,我替小宝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张新走到沈东升面前:“小宝不能当您的徒弟,怪孩子没那个福气。”
“别这么说,我不会教徒弟。”沈东升拍拍他的肩膀,大步流星离开病房。
众人赶着驴车回沈村,沈大富马上去院子里摇人。
喊上萧建设和萧建国兄弟,他们是香兰弟妹的亲兄弟。
喊上沈东华,他是香兰的亲儿子,再喊上萧正义和萧锋父子。
众人准备铁锹、木棍和麻绳等迁坟的工具,在院子里等待。
赵桂香得知要把弟妹迁葬到万蛇洞,急忙喊吕蓉蓉给男人们准备干粮。
她们把玉米面馒头装进麻袋,又去邻居家借很多铁水壶。
此刻,沈东升回到未来,把那幅国画锁进保险柜。
给女朋友发微信:“保险柜里有张大千的画,我出去半个月,你看着处理。”
换衣服下楼,去一家熟食店买牛、羊、猪肉,再去丧葬用品店买纸钱。
回到出租房,把六瓶揭掉标签的洋河大曲装进背包,闭上眼睛回到60年代。
打开东屋卧室的后门,看见沈大富等人已经整装待发。
“东升把背包给我,准备出发。”萧建设背起沈东升的背包。
沈东升从兜里掏出个铁盒子,拿出一把散烟递给做棺材的老郑:“郑叔,您辛苦。”
“放心吧孩子,我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寿材做好。”老郑接香烟。
西屋。
赵桂香、吕蓉蓉、邱改玲,还有邻居家的几个婶子,正在赶制寿衣和被褥。
“快走吧孩子,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赵桂香举起手里的绣花针。
一群人拿着工具,背着干粮,浩浩荡荡离开沈村,前往第5生产小队的农田。
在农田里干活的社员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站起来看热闹,其中包括沈东来。
他是沈东升的二哥。
沈母去世后,沈东来为了巴结后娘,为了多吃一口饭,跟沈东升打过几次架。
沈东来看见他们去母亲的坟里,意识到他们想迁坟。
咬咬牙,迈步走到田间小路上,跟小队长请个假,硬着头皮向坟里走去。
前些日子,大哥沈东华被亲爹扫地出门,靠着三弟的接济,日子竟然好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沈东来有了良禽择木而栖的想法。
他来到母亲的坟前,看见大伯和舅舅们正在挖坟。
坟头前摆着牛肉、羊肉、卤猪头等三大祭品,摆着三瓶不知名的白酒。
大哥和三弟跪在坟前,三弟怀里抱着母亲的照片。
“你愣着干啥?还不跪请你娘原谅?”萧建设瞪着沈东来。
沈东升抬头看他一眼,向旁边挪个位置,给“好”二哥释放善意。
母亲迁葬是大事,如果三个儿子都来了,她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
沈东来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