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渔村。
乔卿卿刚走到村口,就被等在这里已久的姚小曼叫住了。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姚小曼冲上来焦急地说:“卿卿姐,那帮人疯了,现在都围着知青点和大队部,逼迫大队长把你赶出红升大队呢!看那架势,你要是回去,说不定他们还会动手。”
乔卿卿目光闪了闪,“现在大队长在大队部吗?”
姚小曼点头,满脸担忧,“卿卿姐,要不你跟大队长申请去红日大队吧,虽然乔家人对你不怎么样,但红日大队的大队长好歹是你亲爸,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逼死吧?”
逼死?
这个词从姚小曼口中出来,乔卿卿便猜测,情况或许比姚小曼透露的还要糟糕。
“小曼,她们都说了什么,你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吗?”
乔卿卿放轻了声音,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定吓坏这两个年轻的姑娘,但她们依然会先考虑自己的心情,否则小曼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等她。
听到乔卿卿温柔的语气,姚小曼憋不住了,眼泪“唰”地下来。
“卿卿姐,他们好可怕!那几个人的女性家属颠倒黑白,一边哭一边污蔑你,说是你自己不检点,才会招惹上周泓俊的,男性家属却是当着大队长的面,都敢放下狠话,说如果他们的儿子或者孙子为了这事死了,他们就打死你,让你去给他们陪葬!还、还说……”
姚小曼是第一次见识到人性的恶。
而且是如此直白的。
在她的观念里,国家是讲法的,是有公道的。
可国家讲法才多少年?
有法律观念的才多少人?
在这个偏安一隅的小渔村里,大部分村民依然是从前的旧思想:遇到问题,暴力解决。
他们不会去管自己儿子、孙子的行为是否触犯法律法规,他们只觉得,自己一方人多就有理,拳头硬就有理。
所以,在得知周泓俊和那几人都被拘留了,并且很可能要因此被重罚、重判,他们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解决乔卿卿。
乔卿卿是个人,她总有怕的时候。
她若不怕,不松口,不放人——在这些家属看来,只要乔卿卿这个受害者不追究,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就没事了——那她便是自己的仇人!
不仅是她,姚小曼和周兰芳这两个和乔卿卿交好的女知青,也受到了迁怒。
如果不是男知青们,还有以冯秀梅为首的妇女同志们护着,在乔卿卿跟着陆珩走后,那些人或许已经缠上她们。
场面混乱之际,推推搡搡的,两人难免会受到伤害!
姚小曼将这些事情一说,乔卿卿心中那个念头顿时更坚定了。
她愧疚地看着姚小曼:“抱歉,是我连累你们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将矛头对准你们了。”
姚小曼连忙摇头:“没事,大队长和秀梅大娘他们都护着我们,也一直在试图和他们讲道理,但大队长怕他们情绪激动之下,对你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所以叫我来等你,让你想办法避避风头。”
“不用,这件事越拖越糟糕。”
乔卿卿说着,朝大队部走去。
姚小曼顿时惊慌地跟上:“卿卿姐,你要干什么?”
“我要,如他们所愿。”
……
海岛,部队。
禁闭室。
陆珩双手枕着后脑勺,仰面躺在窄小的木板床上,闭着双眼。
他在和渔村开木仓的事情,部队已经知道了,因为他爱人昨夜有了那样的遭遇,所以领导才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去抓他回来处分。
但是回来后,领导的处分就下来了。
目前只是让他写检讨和关禁闭,但这件事不可能就此揭过,后续肯定还有处分。
陆珩后悔吗?
或许有吧。
但这里的后悔,并不是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有可能毁了前程。
而是后悔,自己违背了初衷。
当初穿上这身军装,拿上武器,并不是为了将木仓口对准自己人,更不是为了威慑老百姓。
他的思想觉悟远远不够。
也是这一刻,陆珩意识到自己和父亲、爷爷他们的差别。
他们都是能够为了国家利益,为了集体利益舍弃一切,包括自己和小家。
但他,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罢了。
尽管他也甘愿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但内心深处,他没能把人民群众放在第一位。
否则,他就不可能开那一木仓。
认识到自己的缺陷,陆珩心中不受挫是不可能的。
他本以为自己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为上,都不比部队的其他人差,这一刻才清醒。
内心说不出的失落和煎熬、复杂,陆珩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不知躺了多久。
直到禁闭室的门被人打开。
“陆排长,团长叫你过去。”
陆珩睁开眼睛。
他的处分,来了。
无论上面的处分是什么,他都没有异议。
片刻后,团长办公室门前。
“报告!陆排长已经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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