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深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很快就恢复如常。
顾漫枝给他擦拭完身体,将毛巾放在了一旁。
随后她铺开了银针,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最后落在了一根最长的银针上。
“就你了。”
顾漫枝一手拿着银针,一手扒着霍靳深的衣服,露出了大片肌肤。
灯光的映衬下,那八块腹肌比刚才更加清晰。
顾漫枝没有欣赏,她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如果室内温度太低,会导致血液不流通,从而延缓药效。
这和打针输液的时候手下放个热水袋是一样的道理。
她将银针浸入布满药液的瓶子,等了一分钟这才拿出来。
这样银针上的药液会顺着血液流入心脏再由心脏流向全身,才能抑制毒素的蔓延。
银针上布着一层薄薄的药液,灯光的折射下,通体透绿。
顾漫枝神色凝重,将银针插进了极泉穴,药液随着银针的刺入缓缓地和血液融为了一体。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将银针轻轻旋转着又刺进去半分。
霍靳深的眉心紧锁,手指动了动。
顾漫枝目不转睛地盯着银针,根本就没有发现。
静静地等了两分钟,顾漫枝快准狠地拔出了银针,按照刚才的方法,分别刺入了内关穴和神门穴。
她用手臂控制着力道,保证在施针的时候手不抖,这对施针者的手法要求极高。
一套操作下来极其耗费心神。
十几分钟后,顾漫枝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拔出了银针,浑身就像泄了气一般累。
将银针收好,顾漫枝休息了一会儿,给霍靳深盖上了被子。
顾漫枝坐在了床边,声音认真:“我刚才已经封住了你的心脉,你体内的毒暂时不会蔓延到你的心脏,但是一次施针,也只能保证一天内毒性不会蔓延,在我为你找到药前,得日日施诊针。”
说着,她看了一眼霍靳深,声音里带着一丝的同情:“你也是一个可怜人,年纪轻轻的就重伤在床,靠着药吊着这条命,需要日日施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撒手人寰,一命呜呼了。”
“这针扎在人的身上可疼了,当初我学针的时候以身试针,疼的差点晕过去,也得亏你是个植物人,不知道疼痛。”
霍靳深听着,眉心机不可见地跳了跳:“……”
顾漫枝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不过你运气好,遇到了我,虽然治好你很难,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我答应过你弟弟会治好你的
,就绝对不会食言,等你恢复了,我们就去离婚,你也不想和一个素未相识的女人共度一生吧,到时候我就可以离开霍家,你也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霍靳深的眉心微皱,离婚么?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风一吹过来就会断了似的。
顾漫枝低着头,一双清澈的眸子在灯光的折射下异常明亮,似乎熠熠发光。
她双手抱着膝盖,微微蜷缩着,身躯更显娇小和落寞。
自从来到霍家后,这里的人都遵守着规矩,一丝不苟又很严肃,在霍家这个高门大宅里,似乎没有任何的情义可言。
佣人们敬畏着她的身份,霍怀英想要给她立规矩,而霍寒洲似乎是很照顾她,但她又能感觉到他的戒备和提防。
虽然都是人之常情,但也让她感到无情和冷漠。
她看了一眼霍靳深,喃喃着:“反正你是个植物人,就当是听我说说话吧,在这偌大的霍家,我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虽然也是一个人,但好歹还有阿黄和旺财可以听我说话。”
阿黄?
旺财?
霍靳深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谁家会给自家孩子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阿黄和旺财是我养的猫和狗,阿黄
是一只橘猫,旺财是一只小黑狗,它们可乖了,在乡下这么多年,都是它们陪着我,让我能说说话。”
?
顾漫枝居然把他当小狗小猫?
霍靳深的身躯绷紧了一些,那他像阿黄还是旺财?
“怎么了,有些疼吗?”顾漫枝感觉到他紧绷了一下肌肉,下意识问出口。
随后又叹了叹气:“我忘了你是植物人了,针灸时,肌肉动弹也属于正常现象。”
又刺入了一根针。
继续碎碎念:“对了,今天你姑姑来找我麻烦了。”
霍靳深心想,还挺会告状的。
她又说道:“不过你弟弟帮我解围了,但是他也受罚了,跪在祠堂膝盖都跪肿了,膝盖上好大一块淤青,看着都疼,可他居然一声没吭,我想着,他小时候一定太皮了,被罚跪过很多次,所以现在性子才会这么沉稳。”
霍靳深静静地听着,他看不到顾漫枝的神情,但是从她略低沉的声音里也能大致想出来。
“其实你弟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顾漫枝很真诚:“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也不近人情,但他做人做事的确没话说,在我治好你之前,他也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