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傅南洲把陆惜跟庄依送回了别墅,自己则约了裴少卿他们。
裴少卿一看傅南洲的情绪就知道他有心事,一边倒酒一边玩味的笑了,“看这脸色,这是又跟小嫂子吵架了?”
傅南洲的长身沉入沙发,仰头喝了一整杯烈酒,辛辣的味道灼烧着喉咙,他沙哑的说:“今晚我带她回傅家了。”
裴少卿挑眉,跟江一舟互相看了一眼,笑容淡了两分,“你爷爷那人虽然很严苛,但不至于让她下不来台,你爸回国了?”
“是我妈。”傅南洲两只胳膊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微微低着头,像个霜打的茄子,完全没有平时的气场。
裴少卿似笑非笑,“你妈也是厉害,离婚了还总能回傅家,离婚不离家?你外公要是知道,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江一舟却道:“不奇怪。老爷子当初认了伯母当干女儿,后来你南洲的爸妈结婚也不只是因为联姻,是有感情在的,傅爷爷虽然气伯母嗜赌成性,却也狠不下心赶尽杀绝。
“不过,我倒是觉得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是南洲的母亲,傅爷爷不想南洲跟伯母关系闹得太僵,毕竟南洲的外婆还在。”
裴少卿搂住江一舟,“小舟舟,现在重点不是老傅他妈,而是小惜惜。”
他对谭雅没啥好印象,都能把亲儿子推出去抵债了,还想让人礼貌的叫一声“伯母”,她配吗?
傅南洲想起陆惜,心头的烦闷又浓了许多。
裴少卿叹气一声,“要我说,不行就离了得了,差八岁呢,代沟太大了,我跟我家小保姆也是,那死丫头整天就知道气我了,我说喜欢她,她还不相信,这么下去太折磨人了,还不如一拍两散。”
傅南洲沉默着,江一舟却手指蓦地一拢,脑袋一抽,“八岁差距算大么?”
裴少卿笑,“都八岁了,还不大啊?你还想找个幼儿园的咋的?告诉你啊,犯法,咱可不兴这么干。”
江一舟叹气,“我没有,就是好奇随口一问,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八岁的年龄差就已经很大了,那九岁呢?
果然他跟依依那丫头就不可能,抛开小姑娘不喜欢他这点,光是九岁的年龄差就跨越不了。
裴少卿忽然来了兴致,“对了舟舟,你跟沈家那位进展到哪一步了?你脖子上这颗草莓,嘿嘿,沈悠然给你种的?”
江一舟的脸顿时“轰”的一声,立刻捂住脖子,因为不确定在哪,所以他干脆两只手把整个脖子都捂得严严实实。
裴少卿嘎嘎大笑,“哈哈哈,错了,在这呢。”
他指着江一舟的锁骨,上面的确是有个红色的痕迹,很浅。
江一舟清楚的记得,这是庄依留下的。
失策了!
“不过,你要是真的特别喜欢沈悠然,那可得早点下手。我今天出来的时候,看见南州他妈去了沈家,估计是为了沈悠然跟南洲联姻的事,沈默反对,但是好像沈悠然的父母都挺赞成的。
“真服了她了,沈悠然的确是好,但是老傅不喜欢,她老蹦跶什么?”
裴少卿的吐槽让傅南洲更加恼火,却有些深深的无力感,如果谭雅不是他妈该有多好。
“老傅,你还是不够狠。”
江一舟笑了一声,嘴角的笑容看着温润却也透着几分无奈,“有多少人能狠下心来?但凡重感情的人,都会被亲情的枷锁困住。
“前些天刷到一个视频,一个女孩子,她妈查出肝癌,光是治病就要花很多钱。
“偏偏那个妈还不省心,化疗完就去赌钱,一下子欠了一百万,催债的电话留的是那个女孩的。
“女孩都要崩溃了,哭着跟她闺蜜说,一百万啊,她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一百万啊。
“她还打电话给我跟我说,妮儿啊,省着点花钱,不能大手大脚啊,我还得还钱。
“我大手大脚?!我大手大脚?!我为了省钱,一天吃两顿饭,一顿一个馒头,一袋榨菜,两年都没吃过肉了,实在馋急眼了,五块钱买两根烤肠都算奢侈一下!
“我闺蜜为了养我,娇兰换成了大宝,房租全包,一根两百块的口红都舍不得买,还不是因为心疼我吗?
“可是凭什么?闺蜜不是我家人,为什么要养我这个累赘?!而我妈,不顾我死活,28一斤的猪头肉,80一斤的牛肉干,一百多一个的榴莲,她从来没眨眼过。我到底作了什么孽?为什么我要有这样的妈妈?
“我真的撑不住了啊。”
话音顿了下,江一舟轻叹一声,“那女孩后来泣不成声,说完之后跳海了。”
傅南洲和裴少卿只觉得心口压着一块石头,沉闷压抑的喘不上气。
都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其实不是。
裴少卿问:“那人呢?就这么没了?”
江一舟叹气,嗓音又沉重两分,点头说:“没了。好多人都说没的好,因为她解脱了。
“那女孩一天打三份工,钱都给她妈治疗和赌钱了,之前她在网上哭诉的时候,有人说要给她捐款,她却笑着哭,说不会开众筹,或者水滴筹,因为这钱会被她妈赌掉,她就一个人撑着,等到她妈吸干她的血,她撑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