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初温声道:“你放心,我是个废人,爸妈对我的偏爱迟早会被这双废腿消耗殆尽,到时候,他们会慢慢注意到你,会慢慢在乎你,将你当做是唯一的期望,唯一的儿子。”
“不。”陆时衍蹲下身,坚定道,“不管多艰难,我都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
“如果真的永远也治不好呢?”陆时初轻轻地笑了笑,“时衍你要知道,没有人能长久地忍受得了一个残废,包括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陆时初说完,松开他的手,自己划着轮椅往主楼那边走。
陆时衍暗暗握紧身侧的手。
只要能治好大哥的腿,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黑暗的地下室里伸手不见五指。
密闭的空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秦潇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她甚至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地下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幽静得让人恐慌。
不多时,有门锁开启的声音忽然传来,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秦潇机械地扭头看去。
有微弱的灯光照进来。
借着那抹微弱的灯光,秦潇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暗暗篡紧双手,心脏某处又划过那抹熟悉且令她厌恶的抽痛。
陆时衍在她面前站定。
他的手里
拿着一个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束冰冷地打在女人的身上。
这是一间废弃的地下室,空间很大,里面却很空,没有放什么东西,甚至连灯都没有。
当初陆卓文修建这座地下室的时候,想着以后可能会用到。
结果这么多年了,这地下室也就用来关过他一次,便再也没有做过他用。
而这个女人,则是第二个被关进来的。
他太能理解这个封闭黑暗的空间给人带来的恐惧和绝望。
所以他想以此来警告这个女人,来惩罚这个女人。
地下室里很寒凉,没有食物也没有保暖的被褥衣物。
那个女人缩在墙角,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那身子不停地发抖。
但是女人的神色却很倔强,一双猩红的眼眸狠狠地瞪着他。
陆时衍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恨意。
就是那样满含怨恨的眼神,总会让他联想到秦潇。
这样的联想令他抵触且厌恶。
他将手里的水扔在女人面前,冷声道:“说!为什么要杀青柔?”
秦潇呵呵地笑,呼出的却都是白气。
她悲愤道:“我说的你都不信,你还来问我做什么?”
“我以为,在这关上半天,你会说实话。”
“实话?”秦潇扯唇冷笑,“什么才叫实
话?你想听的话才是实话吧?不想听的,哪怕是放在你眼前的事实,你也会觉得那是骗你的吧?
陆时衍,你那就是自欺自人。”
陆时衍静静地盯着她脸上的怨恨,忽然道:“要我相信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说出青柔伤害跳跳的动机。”
是啊。
顾青柔伤害跳跳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她只是陆家请来的医生,跳跳是她的儿子,她和跳跳严格来说,跟陆家没有半点关系。
他们并没有妨碍到顾青柔的利益,也没有威胁到顾青柔的地位。
那顾青柔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她和跳跳。
除非,顾青柔知道她是秦潇,知道跳跳是陆时衍的儿子。
可这又怎么可能。
她和顾青柔才认识不久,她整日戴着这副面具,顾青柔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她是秦潇啊。
说不出顾青柔害跳跳的动机,也没有顾青柔害跳跳的证据,她又如何让本就喜欢顾青柔的陆时衍去相信?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释然了。
到底是她强求了,强求那个男人去怀疑他心爱的女人。
见眼前女人半晌没说话,陆时衍淡声道:“我没有看到顾青柔害跳跳,也想不通她害跳跳的动机是什么,我只看到你拿刀伤了她。”
是啊,
人都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在他的眼里,顾青柔的确是弱者,而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恶毒女人。
她忽然就不说话了,也不去争辩什么了,甚至连心里头的怨恨都散了不少。
要怨,就怨她不是他心头上的人。
“青柔确实会耍一些小心机。”
男人忽然开口,秦潇猛地看向他。
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顾青柔有心机,那他还……
陆时衍盯着她,轻描淡写地道:“包括上次寿宴的意外,她也不过是想永远名正言顺地留在陆家罢了,但她真的没有动机害跳跳。”
后面那句,秦潇基本没听。
她扶着墙壁,缓缓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道:“什么意思?你知道上次寿宴的那场意外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即便如此,你还是袒护着她?包庇着她?任由她来诬陷我?”
陆时衍没说话,那沉默的表情却是默认。
秦潇气疯了,心间瞬间溢满酸涩和悲愤。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