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纤纤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中一直在做梦。
做的还是那些光怪陆离的梦。
夜里又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滴砸在窗子上,很响很响。
周纤纤被雨声惊醒。
黑暗里,她怔怔地盯着被风卷起的窗帘。
刚刚做的梦并不可怕,可这会醒了,她却莫名有些心悸。
伸手开了床头的壁灯,她拖着笨重的身子坐起身。
窗外疾风骤雨。
周纤纤盯着随风舞动的窗帘发了会呆,便起身去倒水喝。
已经快凌晨五点了,夏季,天亮得早,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天亮了。
她倒了杯水靠在窗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这个点醒来,也再没什么睡意了。
忽然,客厅里传来一阵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
她心头一沉,急忙搁下杯子往外走。
客厅里,张红丽摔倒在地上。
她走过去,才发现张红丽满脸悲恸,泣不成声。
一抹不好的预感猛地袭上心头,她颤声问:“丽姨,怎,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张红丽捂着嘴,哽咽的哭声已经不成调子。
她说:“逸尘……逸尘他在牢里……自杀了……”
轰!
仿佛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周纤纤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腰抵在了桌沿上。
她浑身颤抖地抠着桌子的边沿,心脏一阵阵抽搐的痛。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跟谁怄气。
他只是无法原谅他自己。
他对自己的憎恶已经刻入骨髓,甚至不惜想要结束自己的性命。
赶到监狱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
坑坑洼洼的地上到处都是积水,车子经过,溅了她们一身水。
张红丽哭着喊着要见陆逸尘,但现在出了这个事,警方那边也不能安排探监。
而且这个点,警务人员也都还没上班。
张红丽就趴在监狱大门口的石柱子上哭。
周纤纤冲门卫问了一下陆逸尘的情况,但是门卫表示对里面的情况并不清楚。
张红丽哭得有些崩溃,周纤纤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试着安慰她。
可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带了哽咽。
她向来不会安慰人,只能一遍一遍地跟她说陆逸尘不会有事的。
那话是在安慰张红丽,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忽然,有警车朝这边开来。
周纤纤还没反应过来,张红丽整个人就已经疯了一般地朝警车迎面冲了上去。
只听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她的喊声也同时卡在了嗓子眼。
世界仿佛一瞬间变成了灰色的。
只有那和着雨水的血水刺得人眼睛生疼
。
她抵在石柱子上,耳膜嗡嗡作响。
周围一片混乱嘈杂。
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人几乎要晕倒。
缓了好一会,她才艰难地提起脚步,朝张红丽走去。
“丽姨……”
她一点一点地蹲下身,带着哭腔喊着她的名字。
张红丽用最后一点力气篡着她的手,嘴里不停地念着陆逸尘的名字。
周纤纤悲痛哽咽:“不要,不要这样,他就只剩下你这个母亲了,你不在了,他又该怎么办?
丽姨,振作起来,我求你振作起来,不然他该有多难过。”
周围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连成一片。
周纤纤泪眼朦胧地看向监狱里面,心底里满是悲哀。
她始终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红丽还没被送到医院就断了气。
周纤纤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肚子提前发动。
急诊室外面,周父周母来回踱步,满面焦急。
秦潇捏紧双手,浑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陆时衍和陆家其他人都去料理张红丽的后事去了。
陆逸尘那边也还没有任何消息。
秦潇弯下身子,捂着头,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透不过气来。
急诊室里,周纤纤的肚子一阵阵紧缩的痛,痛得她生不如死。
周围的仪器不停地发出警
报声,手术室里乱成一片。
周纤纤疼得有些迷糊。
她不知道医生是不是给她打了麻药,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拿出来了没有。
痛感被弱化,应该说,她所有的感知都被弱化了,她甚至连周围的人都看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里忽然响起一阵惊叫:“病人大出血,赶紧调血库,赶紧!”
周纤纤迷迷糊糊,整个人已经彻底没了知觉。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在想,如果她和孩子真的不幸死了,那也挺好,至少她和孩子都不会孤单。
还有陆逸尘。
他怎么样了,如果他也死了。
那他们在地下会相遇么?他会认得他的孩子么?
监狱,医务室。
门外,小张冲医生问:“017犯人怎么样了?”
017是陆逸尘在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