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毅来说,卢植这个人早就不陌生了,毕竟在涿县就见过他。 一连等了两天也不见卢植的踪影,周毅也不好直接离开这里前往别处。 毕竟,见师父才是第一重要的事,因此周毅也只好耐着性子,压下前往洛阳的想法,安心的观察周围环境,顺便听着身边学子每日对朝政的“针砭时弊”。 卢植如今虽然挂着一个经学博士职位,但是他本人能耐毕竟不是仅仅一个博士容纳的下的,因此这经学博士对于卢植来说就好似朝廷郎官一样,仅仅是一个样子,一周时间来个一两次也是常有。 好在在第三天时,卢植终于来了,经过学子通传,周毅才得以再次见到了这位身高八尺余,体型壮硕的幽州大汉。 就卢植这身材,说他不能打仗别人都不信,也难怪后来灵帝会派他去各地平乱。 “算算时间,汝今年才十二,此地离家千里之隔,嘉易如何能够忍心呢?” 见过周毅之后,卢植低沉而有力在周毅耳旁响起。 周毅自小习武,不过他现在心中所想的却是,若是成年之后能有卢植这样的身体,便可以称得上满意了。 嘉易乃是周毅父亲,也就是周简的表字,周毅听闻此言,当即拜道: “学生仰慕先生久已,此番属实是我求学心切,硬缠着父亲才得以来到此地。” 卢植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赏,道: “你素早慧,我亦时常听闻,能够如此虚心属实少见,心无傲气是好事,但这不代表需要忍气吞声,颍洛学子高门大户者,多盛气凌人之辈,若起争执,莫要忘记报上吾名。” 周毅回看卢植一眼,觉得之前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这卢植好歹是记着自己的,当下心头一喜,连忙拜谢。 “昨日冀州传信,有郡守贪赃枉法,冀州刺史已将详细条目审讯完毕,不过如今牵连司隶校尉这边,已然要闹出一番结果,此次讲课之后,我还需再次前往洛阳一番,有何经义疑难问题,你可提早问之。” 周毅面不改色,冀州贪赃枉法,还能跟司隶校尉扯上关系,说的自然就是他与温恕之事。 他目前所为竟没人知晓,一方面是事情正处于焦灼状态,还没结果,另一方面就是周毅并没有让周青这边大肆吹嘘,甚至进行了明令禁止。 毕竟这种事让他自然发酵就好了,有的时候直接说出来反而效果差了一筹。 眼下,在周毅不动声色的提出几个问题之后,卢植一一做出解答,随后又考校了周毅的一些基本功课,其中还掺杂了一些《鲁诗》、《春秋公羊》的经义理解,不过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问题,毕竟对于周毅来说,其本身年龄就还很小,因此周毅对答如流,有条有理。 周简对周毅不怎么管教,但周毅本身对自己一直要求很高。而且周毅自身也愿意去学这些东西,因此长久下来,周毅绝对是有真才实干的。 卢植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其实心中也是异常欣喜的,毕竟徒弟聪慧师父省心,一时间卢植还真的有想要将周毅收为入室弟子,带到身边学习的想法。 “要是此子学的是《毛诗》,岂不更好三分。” 卢植内心想到,随后笑了笑,挥手让周毅告退。 卢植师从马融,跟郑玄一样学的是古文的底子,不过如今今文当道,卢植也不会迂腐到因为周毅学的今文就如何,经义虽然家家不同,但是本来便可以归为一宗。如今的古文大家,类郑玄卢植之流,基本上都有着想要将古今文融和为一的想法。 缑氏山位于洛阳城东南面,是洛阳、颍川、南阳三个大郡的交汇点,地理位置可见一般。 而洛阳颍川这一带在东汉时期又可以称得上是士人的大本营,随便一个读书人,往上扒个两代都至少得有个千石的家底,因此缑氏山上除了卢植的弟子外,也经常有外来士子参观,倒也是热闹异常。 山上的这帮学子整天也没闲着,平日里高谈阔论,溜鸡斗狗之余也不忘记撰写文章经义,随后托关系将自己的理解送到那些大人物身边,以求得到他们的点评,从而身价倍增,所谓的月旦评也是这般道理。 周毅这些天来倒也清净,每日研究着那颜氏公羊与严氏公羊的不同,也不是周毅不愿意跟那些人游玩,主要是人家看自己年幼,暂时不愿意搭理自己。 从眼前的目的上,周毅跟这些学子的目标大致相同,都是扬名。但是从行动上看,周毅却已经远胜于他们了。 虽说眼下大家都已经成为了卢植的弟子,但是这缑氏山上,包括周毅在内,谁也不会真的将这层关系看的过为坚固。 毕竟如今卢植是经学博士,收徒弟是义务,因此除非发生什么“感人事迹”,对弟子造成了重大影响,互相之间形成羁绊,否则今后徒弟混的好或者不好是跟卢植没什么关系的。 就比如刘备落魄时不会因为曾是卢植的弟子而过去投奔,卢植也不会在公孙瓒发达的时候寻求庇护,归根结底,这种“记名弟子”形态的师徒关系还是很淡的。 而周毅想要学习兵法,甚至想要跟着卢植战场实操,这就不能仅仅是一个记名弟子能办到的了。 想要让卢植欣赏,可不是跟这些河北学子游玩能办得到的,他周毅有着更加伟大而简朴的计划,那就是——努力学习。 从出生到现在,周毅算是总结出来了一个道理,这大汉的士人是没有一个不喜欢一个成绩优异、性格勇敢的后辈的,就比如涿县的县丞就经常夸赞周毅有德而不骄狂,有才而不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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