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前,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
我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笑,因为我一没交过男朋友二没乱搞……
但在医生反复强调这不是玩笑之后,我吓傻了。
我才十九岁,刚上大一,母胎单身到现在,怎么就怀孕了?
很快我想到了两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不禁背后一凉。
那晚我们学校女生宿舍闹了贼,好几间宿舍丢了东西,据说那个贼手脚很麻溜,硬是第二天早上有人醒来发现宿舍有被翻动的痕迹,这事儿才闹开的。
那天我睡得很死,不光死,还做了个羞耻的梦,梦里我凤冠霞帔,被一顶气派的龙檐轿带着穿过了一条漆黑又巨长的路,道路两旁是浑浊泛黄的河水。
最后到了一间红帐遍布的屋子里,进来了一个身形颀长又看不清脸的男人,同样穿着喜服。
他的手指修长,十分冰凉。
最初回想起来只是觉得羞耻,而现在,我更多的是恐惧,肚子里不知来路的‘东西’在提醒我,那不只是梦,在梦进行的同时,我真的被人糟蹋了!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晚闯进女生宿舍楼的小偷!
这事儿一出,我自不敢再继续留
在学校念书,要是传出去我这辈子就完了,至于找孩子的爸爸那也是不可能的,鬼知道那晚上的小偷是谁!
我火速买了车票回老家,那里有我唯一的依靠,奶奶,我现在像极了大海上一叶扁舟里的小蚂蚁,急于想寻求靠岸的港湾。
经过一个白天的奔波,我到家的时候天空已近暮色。
踩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踏进院门,我一眼便看到了堂屋里坐在藤椅上的奶奶。
两月余不见,她似乎苍老了不少,鬓发斑白,枯瘦的手仿佛已经没有力气挥动手里那把老旧的蒲扇。
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想到她含辛茹苦一个人把我养大,我却大着肚子回来,让她脸上无光,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鼻尖也跟着酸了起来。
我走上前,轻轻唤了声奶奶。她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着我:“回来了?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她丝毫不意外我突然大老远从学校回来,平静得就好像我只是在村里窜了一趟。
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提我这档子破事儿,于是听话的搬了把小凳子在她旁边坐下,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奶奶望着我,眸子里比从前
多了几分严厉:“小晚啊……奶奶没法儿护你了,奶奶的气数尽了,往后的路,就要你自己一个人去走了。”
她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打得我半晌回不过神来,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我奶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道门行家’,也就是俗话里的‘神婆’,能掐会算,能预知自己几时撒手人寰也不夸张,她这方面的本事,我是真真切切见识过的。就算没有这些加持,正常老人濒临死亡时,也会有所感觉。
我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感觉天都要塌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会的,奶奶您身体好着呢!”
她笑着微微摇头:“都是命啊。不必难过,人都有生老病死,能伴你一路,是我的福气。”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难道奶奶真的到了弥留之际在说胡话了?跟晚辈怎么能说是她的福气呢?
她视线落在了我左眼上,表情有些怪诞,不知是个遗憾的意思,还是什么。
我打小左眼就被一块红色胎记包裹着,胎记围绕着整个左眼,衬托得我左眼眼白都泛红,不光丑还骇人。
良久之后,奶奶才缓缓说道
:“别嫌它丑,这是你的命,我不在了以后,每日的护身符记得自己画,万万不可忘。”
奶奶说的护身符是跟她一样伴随了我过去整整十九年的,每日她都会在夜里十二点之前画好新的符纸,让我第二天随身佩戴,还有不可丢失、沾水等禁忌,十九年里一天不落,皆是如此。
我在外地上学的时候,她也会每天打电话提醒我画符。
我不知道其中缘由,只知道小时候贪玩,不小心把符纸泡了水,结果莫名的生了场大病,差点把脑子烧坏,对那件事的记忆我也很模糊,只记得大概是这样。
奶奶说我撞到了邪祟,那次前后躺了得有半个月,难受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从此再也没敢胡来。
我不想听奶奶说这些类似于遗言的话,她或许不能理解我此刻的绝望,我现在连我怀孕的事儿都不敢告诉她,唯恐她气得直接一口气上不来。我也庆幸她没掐算到这档子事儿,她现在的状态,怕是也无法掐算了……
我眼泪刚要掉下来,奶奶突然中气十足的呵斥了一声:“不许哭!老闫家的女儿,没有眼泪!”
我姓闫,叫闫音晚。
小
时候我问奶奶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把我抱在怀里满目慈爱的对我说,这名字没啥特别的含义,是我生下来出声儿迟的意思,打小我都不怎么爱哭……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却无法抓住,只能渐行渐远。
我生生把眼泪憋住,憋得很痛苦,眼前一片沉甸甸的水雾,看不清旁物。
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支晶莹剔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