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一年,年节一过,朝会刚开,皇帝就连下几道圣旨。
五阿哥胤祺,封固山贝子,入理藩院办差。
七阿哥胤佑,封固山贝子,协管内务府。
八阿哥胤禩,封固山贝子,主领刑部之责。
另,开办皇家女子学院,位同国子监,设女学祭酒、司业、监丞、博士、助教、学正、学录、典籍、典簿等官职。
着令四贝勒操办女学事宜,凡宗亲女子、官吏千金,皆入学就读。
如不从,则家中男子贬官三级,再罚纹银百两,以作女学办学经费。
... ...
创办女学的旨意一经颁布,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满朝文武无不震惊于这圣旨的强硬。
不把女儿送去上学,自个儿就要被贬官,还要上交罚款?
这什么要命的旨意啊!
满臣倒是不怎么忧心,他们本就对女儿看重得很,不然也出不来“满族姑奶奶”这词了,再加上他们习惯跟着皇帝走,旨意一出,那就该送去上学就送,一点儿反对意见也没有。
更何况,那是简单女学吗?
那叫“皇家女子学院”!
别说寻常官吏千金了,连公主格格都得就学,还有那些高官之女,这要是攀上点关系,何愁自己不能更进一步?
因此,这关于女学的旨意,对满臣而言,是易于接受的。
可对汉臣就不是这样了。
他们接受了几十年的程朱理学教育,对女子的要求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念书什么的,可不是女子该做的事情。
这陡然间来了一个比肩国子监的皇家女子学院,还强硬要求他们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去,那简直是在挑衅他们的信仰。
于是乎,乾清宫外,果不其然迎来了一群跪求皇上收回旨意的臣子。
可惜康熙郎心似铁,做下的决定谁来都不会改,就只是任由他们在外头跪着,半点儿也没有想理会他们的举动。
他不止不理会这些臣子,甚至还觉得他们很烦,一直在外面高呼让他收回旨意,烦得他很想每个人赏三十大板。
“去,梁九功,把喊得最大声的那几个给我拖下去先打十板子。”
身为执掌大权的帝王,康熙帝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可不理会那几个被他指到的臣子都是一品二品大员,年纪还挺大了这件事,一声令下,说打就打。
不过也恰恰是起到了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领头的几个老臣都被打了十板子,剩下的那些顿时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可是就这么退下去,他们也不敢,毕竟这实在是有点丢脸。
就只能继续把目光放到那几个领头的大臣身上,殊不知御书房里头的康熙帝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要直接让这几个老顽固告老还乡了。
说到底,这些人的确是老了。
“汗阿玛,陈廷敬请见。”
恰是这时,胤禛进来了。
他一路从毓庆宫过来,恰好在门口撞见了去年刚上任吏部尚书的陈廷敬,便一道过来了。
“他请见什么?也是来抗议的?”
康熙皱起了眉头,对于陈廷敬这个臣子,他还是很满意的,上辈子还几次不重用,这辈子却是接连升官,就是看在他的才学上面。
可要是连陈廷敬都来抗议皇家女子学院的创办,那他可就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人了。
“汗阿玛,陈廷敬是来汇报正事的。”
胤禛跟陈廷敬倒是熟悉,毕竟眼下正一起在吏部做事。
他还算了解陈廷敬,既然没跟着外面那群汉臣一起抗议,便是接受了女学的出现。
正如他所想,陈廷敬一进来,就先把自己拟好的关于女学祭酒等官职的安排给康熙呈上去,而后直接开始了自我举荐:“皇上,臣想向皇上推荐一人,她可为女学祭酒。”
这话一出,不止是康熙,连胤禛都愣了。
父子俩眼神对视一下,倒是生出了些好奇心,很想知道是谁给了陈廷敬这么大的自信,自信于对方一定能胜任祭酒的职责。
“你说来朕听听。”康熙好整以暇地坐着,就想看看陈廷敬能推荐谁出来。
不曾想却听到陈廷敬毫不避忌地开口:“回皇上,臣想推举的,乃是臣之妻王氏。”
他是真举贤不避亲啊,一推就把自己的妻子给推举出来了。
他还侃侃而谈,从妻子王氏的身家背景、才学品德,一路谈到王氏的理想与追求,总结下来就一句话,“臣想请皇上准许王氏一试,她当得起女学之师。”
该说不说,陈廷敬是很勇敢的。
康熙很欣赏他这份心,也对他口中的王氏生出一份肯定,“既然你如此断定,那就让她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反正他一开始在研究女学祭酒该由谁来当任的时候,也有考虑过陈廷敬的妻子,现在不过是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而已。
想到这里,康熙敛下眉眼中的笑意,轻咳一声,淡淡开口:“希望你等不会令朕失望,下去吧。”
应完陈廷敬的请求以后,康熙果断赶人了。
陈廷敬也不多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再留下来可能就没什么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