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焦大就放心了,他退后让两个小厮踹门,书房的门里面的门栓本就不是太粗。
两个有气力的小厮只消几脚上去,书房里面划着的门栓就撑不住了。
史溁回头吩咐邢氏照顾好泪流不止的秦可卿,抬脚走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她就看到书房里面的一片狼藉,桌子移了位置,椅子东倒西歪。
常用的书架上面的书籍也有多半数都散落在地上。
史溁小心地捡起地上的一本翻开的书,看了一下,发现那是一本讲如何治家的书。
是司马光的家范,在狄仁杰所着的家范的基础上,归纳添加了自己的看法,后人称司马光写的这本书为齐家通鉴。
史溁的目光一凝,又弯腰捡起了一张扣过来的字纸,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又云:“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然则可俭而不可吝已。俭者,省奢,俭而不吝,可矣。
这是颜氏家训里面的治家篇,说的是节俭,节俭自然是美德,只是不可过分的节俭,虽然节俭但不吝啬,该花的花,该省的省,这才是持家之道。
看来,在亲自接管了家业之后,贾蓉是真的很用心,想要管好这个家。
“唉。”
史溁叹了口气,做长辈的做错事,连带着后人也要受到连累。
宁国府的贾珍不服管教,积习难改,迟早有一天会惹出祸来,只是她也没想到,发作的竟然这么早。
原着里面,明明是到了最后,宁国府办的那些违反律法的事才被人翻出来。
不过,现在也好,至少人命得以保全,家产也未曾充公,是这个结果,已经照当初好上千百倍了。
地上一片狼藉,史溁小心地下脚,走到了缩在角落里面的贾蓉面前。
贾蓉待在书房里,低着头,但是围着脸的衣袖一直都没有拿下来。
史溁也不直接上去拉扯贾蓉,而是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蓉儿,蓉儿?”
贾蓉不抬头,反倒更加紧紧地抱着肩膀,更往角落里面缩了进去。
“蓉儿,你听我说,你遇到了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家里人都在这,真的有什么事儿,咱们一起给你想办法,好不好?”
贾蓉也不回答,史溁就耐心地等着,许久过后贾蓉才从深埋的肩膀里面抬起头来,眼睛通红地看向了史溁。
“老太太,真的吗?”
史溁伸手摸了摸他的鬓发,完全没有嫌弃他已经被汗油湿了的头发。
“真的,你是咱们家的子孙,有什么事儿还有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在呢?你别怕。”
贾蓉抽抽噎噎地道:“可是赦大老爷,嗝……他说我以后就是大人了,要能自己管好府里上上下下的的人和事,要能自己拿主意,不能立不起来……嗝!”
贾蓉一边说一边哭,还一边打嗝,很是狼狈,史溁只觉得一股燥气直冲天灵盖。
这跟贾赦又有什么关系,贾赦这个混球又教人家孩子干啥了,怎么就给孩子搞这么大压力了?
然而,贾赦现在忙的是不见头也不见尾,已经好几日都没有来请过安了,她找不到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就只能从贾蓉这里单方面下手了。
“他就是个混蛋,你别太听他的话,你老子和祖父虽然都不在家了,以后你要当筹断的主子了。
但是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儿,之前他们两个又管过多少?
他们接过家里的这些事儿的时候,你看他们一开始就什么都会吗?”
贾蓉依旧在哭,“老太太,我们这一支以后子孙三代内都不能入仕,我原本以为没什么,左右我老子和我都没入仕,身上也没谋个职位。
我想着将家业打理好,多给子孙后代留一些,撑过了三代,我的重孙子就能入朝了,也不算难熬。
可是今个儿,我听人一说,他们说子孙后代不能入仕,我家就算是毁了,我们这一支的前程是毁在我手里的。
老太太,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子孙三代不能入仕,那是当今圣上的金口玉言,断然不可能更改的。”
贾蓉哭成这样竟然是因为这个?
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怎么到现在才起反应,他今年才多大?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
这反射弧不会这么长吧,孩子看着也不傻,史溁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贾蓉说的话,很快就抓到了其中的要点。
“他们说”,这个他们指的是谁?
宁国府的协定是口头协定,根本就不成书文的,朝中上下人等没人知道,那贾蓉是从谁的口中听到了关于这件事的闲言碎语?
“这件事不是没人知道吗?你是听谁在外面说的,他怎么对咱们家的事情这么了解?”
贾蓉哽咽道:“我也不知道,是思礼告诉我,张华在尤家门口公然叫骂,说我们府上败落了,以后都完了,那些看热闹的人都知道了!”
“胡说,就算是三代之内不能入仕,那有什么,你看天下有多少人是代代入仕的?
什么叫不能入仕就完了?不能入仕的人,大有人在,你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