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心中叹气,想到自己一对不成器的儿女思绪万千。秦席玉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天天只知道闯祸,若不是她在秦执面前斡旋,指不定挨了多少打骂去。至于秦盈,虽是伶俐,却少了世事的打磨,将来出嫁少不得挨人欺负,如今还有她在,能护着她,将来她走了呢?
靠着秦执,那不现实,总归要有主母入府,分家,是早晚的事。
早前想着让秦湘玉跟着秦执,多少还能帮衬着几分,本以为秦执多少会给她这个母亲面子,怎奈何人家根本不接招。
如今这李绅倒是门好亲事,秦湘玉无父无母将来能靠着的也只有秦席玉和秦盈。如此,秦湘玉也能对他们更尽心尽力,况且李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这十几年时间里,中举三十余人,进士十数人,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朝中新贵。
如此,也算给秦席玉和秦盈留了条后路。
念及此处,陶氏拉着秦湘玉的手:“我与你母亲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有着手足情谊,家中就只有我与她两姊妹,她刚出嫁后,还时时与我出门游玩,后来你父亲外出为官,这才少了来往。你是她的亲骨肉,我自然怜你,当时想把你说与大爷不过也是想着你在眼前我也好照看几分,玉姐儿可万不要误了我的意思。”
秦湘玉红着眼眶:“我明白姨母苦心的。”
这番情真意切,倒是让陶氏心软了几分,假意询问道:“今日你与李绅的事,你可是愿意?”
“若是不愿意,姨母就舍了这老脸替你回拒了去。”
秦湘玉当然知道陶氏这话是在以退为进,她笃定了心思秦湘玉绝不会拒绝。毕竟以秦湘玉如今父母双亡的情况下,嫁与李绅做正头娘子乃是天大的好事,莫说她父母不在,就说她父母在,也寻不到这般的好亲事。
而秦湘玉想的是,今日端看那李绅倒是仪表堂堂斯文守礼。想来从李绅那里离开,要比从秦执手下离开要容易得多,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李绅一看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比之秦执,要好对付的多。即使将来不能离开这个世界,那李绅既许她正妻之位,她与他相敬如宾,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未尝不是好事。
如何,都比在秦府好得多。
既如此,就借助陶氏的意思,与李氏结亲,等她离开秦府,天高海阔,任她陶氏如何算计,她只寻了借口不接招便是。
心下拿定了主意,又唯恐此事会出意外。
于是,秦湘玉对着陶氏道:“姨母一心为我着想,我都知道的,这门亲事,我自然是万般欢喜。只是……”
“只是什么?”陶氏听她那般讲,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姑娘虽然不够聪明,好在足够听话。可这句只是,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秦湘玉故作期期艾艾的看了陶氏一眼:“早前姨母让我接近表哥,想来表哥也清楚此事,虽然表哥不愿意,可多少没拿到明面上来讲。若是我们这般大张旗鼓的与李氏结了亲,表哥会如何想?到底是下了他的面子。”
陶氏一想,这倒也是,毕竟虽然没说在明面上,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本来她与这个继子就没太多感情,若因为此事,多了隔阂,反倒不美。
那要如何处理呢?
正当她思索之际,就听秦湘玉道:“姨母,不如此事我们暗中进行,反正表哥也不喜欢我,我们再寻了合适机会与他说这事便作罢,到时候再说我与李家的亲事。”
“这样的话便是表哥拒绝了我,如何也折不了他的面子。您觉得呢。”
秦湘玉当然知道秦执不可能拒绝,他现在对她正有兴趣。
她要的,不过是此事铁板钉钉,到时候换了庚帖,迎了亲,任他如何强权,也不能强抢人妻不是?
“可那李绅还要上门换庚帖,这事儿如何都会传到秦执耳里,届时如何圆过去?”
“姨母,不是还有表妹吗?您对外模棱两可的说,谁知道李绅换庚帖的人是我。”
“若是东窗事发,也毁不到表妹名声去,那也是她们揣测的,不是您说的。”
“再者说,您到时还可以对外说认了我当女儿。”
这样,秦执总不能丧心病狂到连正准备出嫁的继妹都要动手吧。
为了个女人,犯不着,真犯不着。
秦湘玉这般,也是为自己上多重保险。
主要是秦执那个人,她捉摸不透,又不愿委身于他做妾,所以要为自己多考虑一些。
陶氏长叹一声:“你这孩子说你伶俐,该聪明的时候又犯糊涂劲儿。”
若是早有这机灵,何愁拿不下秦执,也不需要她为那两个孽障想旁的法子。
“说你笨吧,倒能发现这其中关键之处。”
“如此,就按你说的办。”
陶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秦湘玉也松了一口气。
想到即将有个正大光明的办法离开秦府,就感觉那压在头顶上乌压压的黑云散了。
只是,事还未成,等出了院子,一切还得照旧,无论是在秦执面前,还是在陶氏面前,都不能漏了丝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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