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在其眼里暗淡地旋转。
婉萤爹死死地蹬着钟承止,粗重地揣着气:
“……婉萤她娘生她的时候……出血了……出了很多……很多……青儿她没挺过去……我……”
婉萤爹说了一半停了下来,目光终于从钟承止身上移走,然后吱吱唔唔地欲言又止:
“然后……我……我……”
钟承止眉头一皱:
“行了,我明白了。”
打断了婉萤爹半天也没说出的话,然后转身望向窗外,继续说:
“婉萤的娘生产时熬不过去了,你又舍不得。
于是你在婉萤还没完全离开她娘胎,脐带没断的时候,
用鬼玉做媒,拿婉萤的血溶了她娘的血里,把婉萤的魂移到她娘的身体里,
连半个移魂都不到,所以这么点小碎块也可以办到一个完整的移魂。
之后又用你自己的血作引,长年以生血养玉。
但是实际,你是亲手杀了你自己的女儿,
又用你自己的寿命去换一具你妻子的行尸走肉。”
“爹……怎么回事。”
钟承止话刚说完,婉萤揉着眼镜拿着烛台从外面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婉萤环视昏暗的房内,面色疑惑。
钟承止转头看向婉萤。
这一瞬。
婉萤爹趁着钟承止转头的空档,快速拿起地上的刀迅猛地往钟承止身上挥砍。
钟承止余光扫到,立刻挥起长包裹顺势挡住。
刀刃撞到金属的刺耳响声在空气中撕裂而过,包裹布合着包裹内的黑色玄铁剑鞘一起滑落,露出闪着寒光的剑身。
婉萤爹就如失神的狂犬,双手握刀,往地上一俯,鞠身又往钟承止身下如啮齿嚼物般袭去。
钟承止手腕往内一折,剑身空中划出一个圆旋,往下垂直挡住横来的刀刃,婉萤爹被剑气重重地往后打摔到墙上。
钟承止手中剑再一翻转,剑刃突然变得仿若透明如无物,往前对着婉萤爹,直直锐利地捅去。
“爹——!!!”
婉萤终于看清周围,一声尖叫,然后不顾一切地扑到她爹身上。
钟承止收势不及,一剑刺穿了婉萤的身体,又插入了她爹的身体。
“啊……爹……,……”
“萤儿……萤儿…………青儿啊————!!!!”
细微的嘶嘶声从婉萤的身体里阵阵传出,带着暗光的青烟从伤口里袅然飘起,卷着婉萤气若游丝的呻/吟和她爹撕心裂肺的哭吼,在小小房间里升腾盘桓,旋转浮绕。
钟承止叹了一口气,抽出剑。
青烟顺着剑从伤口冲涌而出,如旋风般翻滚在空气中形成一个流光溢彩的巨大球体。
然后慢慢的收缩,变小,最后如一颗水滴在空中凝结,坠下落到钟承止的手上,变成一快小小的碎玉。
斩鬼剑,斩鬼不斩人。
“你……你……萤儿——!!青儿——!!你不要走!不要走——!!”
婉萤爹浑身无事,仿佛根本未被剑捅过,抱着婉萤,阵阵发抖,泪水在深深的皱纹上流出两道蜿蜒曲折的痕迹。
婉萤的伤口留出的血色逐渐变深,伤口周围开始发黑,迅速地蔓延到全身,整个身体皮肤收皱变得如一具干尸。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婉萤爹不停来回看着怀里的婉萤和钟承止:
“你知道吗,婉萤生来就畸形。
你没见过那个丑陋古怪的胎儿!你怎么能懂!你怎么明白!
我不是杀了我女儿,我是在救她!救她——!!
你懂吗,你这个恶鬼——!!恶鬼——!!!”
婉萤爹丧心病狂地对着钟承止吼叫,然后一手抱着婉萤,一手又拿起地上的刀胡乱地对着钟承止挥砍。
钟承止一边闪避一边拿起地上的刀鞘套了回去,又拾起包裹布,拿起自己的那本闲书,三两步跳到房间门口,回手一挥。气劲再次把婉萤爹推得摔倒在地上。
“有时候人想要的越多,能得到的越少。不过十三年的陪伴,与你已是恩赐。好好安葬她吧,不要逼我杀你。想你也不会告诉我什么了,就此别过。”
钟承止把房间门关上,走了出去。
黑暗的房间里留下了婉萤爹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寂寥的空气里回转。
建安镇依然黑沉而安静,树枝含着寒风互相厮磨,新嫩的叶苗开始在杈间窜出,冬末的冰寒也挡不住春芽的萌长。
而人世的欢笑与泪水与这冬去春来,寒来暑往又有何关。
暗夜笼罩的镇上被月光拉长的身影。
钟承止穿过街道又走到了一开始遇到婉萤的那颗镇边的大树下。
昏暗中看着光秃的树枝点缀着点点新叶的轮廓。
钟承止坐到树下,把双手拢进衣袖打了个寒碜。
平安在空中一划飞落到钟承止肩上。
“你高兴了。”钟承止说。
“这是你我该做之事,有何高兴与不高兴。”平安平静地回答。
钟承止看了平安一眼。
“帮我看了那个叫啥的没,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