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八百里加急直驱入京,已入初秋,寒意渐起。
刚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洛舒宁,脑中还在回想着刚才在御书房里的情形。
她怎么就答应了呢?
事发突然,可能她也没想到平日里一向矜傲的小皇帝,竟然会流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来。
都怪自己圣母心发作,现在考虑到今后即将要面临的险境,心中不免一阵担忧和后怕。
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她既然已经答应了江铉祁,那就务必不能让他失望。
她前脚刚出御书房没多久,后脚便有一名小太监神秘兮兮的跟了过来。
“洛公公,张尚书有请,还请您移步。”
小太监的态度恭敬谄媚,洛舒宁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张尚书约她在戌时于城中酒楼见面,是以她刚一散值,在月亮刚出头的时候就坐上了马车驶出宫去。
有了皇上的授意,她如今进出宫门也方便了许多。
只是她刚在皇上那儿当完值,现在还得去朝臣那儿加班。
心中不痛快,面色自然不悦。
是以张尚书在见到洛舒宁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是哪里怠慢了她。
“贵人快请上座!”
张尚书热络的招呼着,洛舒宁心中却忍不住腹诽。
用不着她的时候,她是小太监,现在用得着了,她反倒是都成别人口中的贵人了。
很快酒菜上桌,等人都落了座的时候,她才发现今日前来的不仅有张尚书,还有她先前没见过的其他朝臣。
这下算是满朝文武都将她拉拢个遍了。
很快觥筹交错,张尚书先是寒暄了一会儿,在拐了十八道弯儿之后,才缓缓道明自己的来意。
“洛公公才能过人,深得皇上的赏识,如今私下一见,果真非同凡响。”
他说完,周围人也立即跟着附和。
洛舒宁不擅长交际应酬,不喜欢这种推杯换盏的场面,绕了这么大一圈,现在可算是进入正题了。
不出她所料,张尚书等人果然提出要让她做他们几人的眼线。
洛舒宁应付此事如今已是得心应手,为了避免露馅儿,她特意主动询问报酬。
“张尚书,事是好办,却也难办。”
她故意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然后接着又道:“做你们的眼线不难,但伴君如伴虎,后宫眼线颇多,我要想递个消息出来,不得四处打点?”
她说到这里,张尚书等人立即做出恍然大悟状。
“不就是银两吗?洛公公放心,吾等都是有备而来的,您尽管开口。”
张尚书这下就放了心,还以为这洛公公有多清高,还不是见钱眼开。
“五百两。”
她的话音落下,张尚书笑容十分谄媚的从怀里掏出了五张银票,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洛舒宁用余光撇了一眼,继而面色十分平静的补充道:“黄金。”
嘶!
在场的人倒抽一口凉气,五百两银票好说,五百两黄金?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但见洛舒宁那不容商量的口吻,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交头接耳了起来。
但没过多久,张尚书就立即下定了决心,不就是五百两黄金吗?大不了他们几个人凑一凑还是拿得出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怕他贪财,就怕他不贪财。
张尚书继续挂上自己谄媚的嘴脸,将桌上的银票推到洛舒宁的面前。
“洛公公,这是定金,您先收下,五百两黄金等择日我们再想办法给您送进去。”
洛舒宁佯装不满的收下了桌上的银票,就这几个人的俸禄,家中还有一群家眷要养,竟能拿的出五百两黄金。
若说他们不是贪官污吏,她是一百个不信的。
眼见双方的目的都已达成,这顿饭局也已索然无味。
众人吃的意兴阑珊,在客套了几句后,开始渐次离席。
洛舒宁是第二个走的,出来时已是明月高悬。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此情此景,蓦地让她想起这句词。
如今她独处于异界,面对未知的凶险和动荡,心中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她转身上了马车,车轮缓缓驶动载向宫中。
她在这里没有家,姑且皇宫算是她暂时的安身立命之处吧。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洛舒宁来者不拒,没过多久她就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游走于诸位大臣之间了。
并且她还帮江铉祁梳理了朝堂上各个阵营以及诸位大臣之间的关系。
但她此举也遭到了良臣们的口诛笔伐,弹劾她的奏折比御书房外的落叶还多。
江铉祁看着桌上的奏折啧啧称奇,“小骡子,你可真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大奸佞,都可以载入史册了。”
洛舒宁闻言在他身后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并且什么是可以载入史册,是已经载入史册了,他都不知道那些史官和名臣对她是如何的口诛笔伐。
“那皇上看奴才办的差事可